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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王自打接了王妃的家书,精神益发振奋,一路巡察边镇、卫、堡,查点军备、帐目,安抚边军将士,也仿佛更简单顺遂了。
这固然是因家书在手,知道家中安好,妻子与宋亲家戮力替他守好有如封地般的汉中府,让他再无后顾之忧,不过如今边镇的状况也的确比他上回巡察时要好许多了。
上回九边新换将领,处处都需磨合,又有钱粮、兵丁等许多问题待他勘处;如今几处将领都已驻扎数年,边墙渐用砖石、水泥重新修补起来,粮草如今更是再未出过纰漏——
自从宋时知汉中府,就开始试种嘉禾。
汉中自不必说,相邻的西安、陕北诸府,再远些的山西、四川等省也早早有人去汉中学了种嘉禾法。
以至山、陕两省的粮食便足支应边镇,不需再召民间商户运粮。
而关东土地肥沃,罕有战事,驻军自行屯垦便足供军粮。
至于蓟镇,原本因地多盐碱之故,收成绝少,前年却有熊御史奉命勘察磷矿,在蓟镇附近山间勘出一带磷矿。
户部派大使接管磷矿后,一部分运入京师,一部分就在当地引湖泽之水洗出了几处水田,用上这磷肥,竟也可勉强供应军需。
如今唯有甘、宁两镇还需商人筹粮,然而举天下之力供两镇粮草,自然也不费什么力气了。
户部省了供军粮这一项大开支,自然有银子拨给军部装备衣服、打造军械。
周王从西北巡到东北,眼见得当地军士衣着比上回鲜亮厚实许多,各军镇、边堡库中也存了许多新枪、炮、火药,还有羊角壳包玻璃片的望远镜。
镜片是普通玻璃打磨出来的,带着淡淡绿色,不如汉中的石英玻璃透光,但看数里开外的景象也清楚得如在眼前。
周王站在高台上,拿着这望远镜看镇中军士们操训,只见士兵排成方阵演练枪法、刀棍、骑术。
其实这玻璃紧贴在眼前时也看不见里头染的淡淡颜色,只能看见台下将士衣甲鲜明,看见他们进退厮杀时整齐划一的壮盛军容,听到耳边声声金鼓,烈烈呼声。
更远处天高云阔,边墙兀立在山河间,将虏寇牢牢隔在关外——
走遍辽东镇东最后一处卫所,周王终于铺开一张奏本纸,提笔写下:“边城内外百谷茂盛,人民安和,守有城池、操有军马……”
昔年还在京做都察御史的桓凌因为一出戏而奉命出关巡检九边钱粮军务,见边城军务驰废、虏寇屡屡犯边而写下了“达贼扰边、王师久驻、粮饷缺乏”
“诸将怯懦无谋、不足依仗”
的《九边军务疏》。
而仅仅数年之后,周王再上《边防事宜疏》,疏中便已见虏寇见“天威所至”
,“雉伏鼠窜、无有遗者”
之相。
这封奏疏经急递铺送回京师,到得却比周王一行回程更快。
新泰帝细细翻看着周王送来的奏疏,透过简短的文字遥想雄伟高旷的边墙,遥想着九边雄师的赫赫威仪。
也想着他的长子长得英锐健气,策着骏马踏遍边城的模样。
这些年惠儿倒也在汉中那地方待得住,不曾上疏求父皇召他回京陛见,只在每次巡边路过京城时才上一道本章。
也幸好他还记得上这道本,不然朝中这些大臣都是避事之人,有谁会上疏替他说句话,叫他回来陛见?
新泰帝低低叹了一声,问阶前伺候的王总管:“从辽东镇回京须得多少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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