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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村里人的帮助下,李张氏总算把老头的骨灰安葬了。
可以后的日子怎么办?她无儿无女,无房无地,现在连当家的老头也死了,今后她的日子可怎么过?
出殡结束后,李张氏回到自己家边临时搭的窝棚里,呆苶苶地坐着,就那么坐着,也不觉得饿。
她是个忠厚人,这一辈子老老实实,在娘家时伺候爹娘,听着爹娘安排,嫁给了李峥,就伺候丈夫,伺候公婆。
如今丈夫死了,失去了服务的对象,她不知道今后活着干什么了?
窝棚的缸里还存着半缸的麦子,这是之前着火的时候,没有烧着的,她划拉划拉装了这半缸,应付着吃食,还能吃一个月。
这一个月吃上了,下个月怎么办?就只得拿个破瓢出去,挨家要饭去了。
唉!
人活到这个份上,还活它做什么?想着想着,眼泪就滴落下来。
忽然间,她想起之前村里演过一出戏叫《瑶烈妇传》,里面有句词叫:上书天语为褒扬,滨溪行建烈妇坊。
瑶氏在丈夫死后甘愿殉葬,获得了朝廷的褒奖,下赐了烈妇牌坊。
她所在村子因为出来如此高洁之人,也被免了三年田赋。
牌坊什么的倒无所谓,能叫本村人免了三年田赋,他们能记着自己的好,就能照顾自己和老头的坟地,不至于荒废了。
有了主意之后,李张氏不那么悲伤了。
她擦了擦眼泪,准备自己的身后事,要死就早点死,要是晚了,有人说三道四地,说自己没饭吃了才寻死的,保不齐就不被人认成是烈妇了。
她要先去找找自己的侄子里正张枭,去表白表白,要不然死了没有人发现就赔了。
李张氏从床边摸过拐拄,踉踉跄跄出了她的窝棚,往张枭家走去。
张枭家的门大敞着,李张氏拄着拐棍,站在门口喊了一声:“三磙儿——”
,她昨今天都没吃饭,加上伤心哭泣,提不起气来,声音也小。
屋里的张枭和老婆正在说话,就没有听见。
因此李张氏连喊了几声,见里面没有人出来,她嘟囔着:“这是没在家?不能啊,大白天的,不在家也不能这么敞着门就出去了?万一有谁来拿了东西去怎么办?真是不当心。”
她一边嘟囔,一边往正屋里去,寻思万一人没在家,就在这里坐一会儿,替他看看家。
谁知刚近正屋,就听见东屋里,张枭和他老婆在说事,她刚想喊,却听见他们两口子在说自己死去丈夫的事,她内心里斗争了一下,还是决定听一听再说。
这一听不要紧,休没把李张氏吓死。
张枭陆陆续续把如何在路上截住李老汉,如何叫他跑了,李老汉如何去巡按御史处投了状子,御史如何和知府、奉建号勾结,吩咐知县寒江才了结此案,麦师爷如何谋划给李老汉和客栈的客人投巴豆,自己如何抠了一半的烧埋银子等等事情,一股脑说了出来。
张枭的老婆听了还笑:“你说说你那个老姑夫,怎么一把年纪了这么不开眼儿,生生把自己作死了。
哎,那老婆子怎么办?还得留着她?”
张枭说:“说什么也是我姑,你待怎么地?”
张妻说:“不行我明天找两个婆子去传传话,挤兑挤兑她,叫她跟老李头去了就行了。
省的占着村里那块地,怪碍眼的。”
张枭笑着说:“你吧你。
事情要不要做这么绝?”
张妻哼了一声:“你别管,我做我的就是,横竖跟你没关系。
我可不想再伺候她了,浑身上下没有个利索滋味,还没有眼力价,还真当我是她儿媳妇,叫她平白使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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