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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堂上陷入寂静,落针可闻。
不只百姓,黄尊素似乎也陷入沉默。
缪氏抬起头,捕捉到黄尊素的表情。
通明的灯火中,黄尊素的双眸中,闪烁着再也抑制不住的惊诧与厌恶。
缪氏心头暗笑,黄老爷,你虽已过而立之年,但毕竟是个刚入官场的读书人,有此反应,也不奇怪。
其实,和朝堂之上与深宫之中的诸般阴谋诡计、残忍杀戮相比,沈氏这个后宅妇人从话本里拼凑、再添油加醋做出的伎俩,实在浅陋得很。
无非,愚痴而汹涌的民意,到底令这出戏,也敲锣打鼓地演起来了。
“老夫人,你所说的原委,可有人证?”
终于,回过神的黄尊素打破了沉寂,按着审案的必要流程。
缪阿太道:“回黄老爷,迎蚕神的仪式后,大难不死的郑氏,提醒老身排查顾府的下人。
郑氏与老身,也不是未卜先知的孔明先生,这短短十日能发现端倪,说起来也是沈氏自己作孽。
黄老爷,头一个人证,就是沈氏的贴身丫鬟,翠榴。”
黄尊素道:“顾府婢女翠榴,上前陈词。”
翠榴走到缪阿太身边,跪下后,禀道:“回老爷,那绿头巾不但要钱,还与大奶奶要人。
他说,若大奶奶把我发嫁给他,他就带我回宁波乡下,再也不会来缠着大奶奶……”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小贱婢,我不是把那王八蛋收拾了吗!”
沈氏尖声道,出口成脏,已然没有了大家贵妇的体面。
翠榴的声儿却比她更高:“但你得了法子烧死那个泼皮无赖前,是怎么与我说的?你说,不如使个权宜之计,让我先随他走,大不了回头你再找人将他弄死,把我接回来。
他上个月来问你讨钱时,对我动手动脚,你也权当没看见。”
“那又如何?”
沈氏怒火中烧,“你是我买断身子的丫头,要不是我从你娘老子手里买了你,你只怕已在窑子里接了好几年的客了!
我给你什么样的日子,你就得过什么样的日子。
你这没心肝的小贱人!”
“住口!”
黄尊素一拍惊堂木,“沈氏若再咆哮公堂,本官便动刑了!”
缪阿太盯着沈氏,淡淡道:“老大媳妇,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为何不授你绣艺了。
你的手有疾,我的技法再难,下针也可以有扬长避短的法子。
但你是心地不纯,心地不纯之人,领会不得走线成画的美与真。
顾家选长房儿媳,轮不到我这个妾来说话。
但我选亲传弟子,定要自己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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