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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这是鸟叫还是啥?”
她问自己家丁中的老大,也是她最喜欢的姘夫李de胜。
“主子,是,老杜他们!”
李de胜勉力撑着受过拷打的身体,气喘吁吁但口吻肯定道,“咱,咱不能回船里!
老杜那边,怕也不好。”
佟喜玉颓丧已极,兀地双脚一软,瘫在草丛里。
李de胜忙上前扶起她:“主子,不能歇,官府只怕就要搜山了,咱赶紧翻到太仓那头,佟将军,佟将军在等咱呢。”
佟将军就是佟养正。
别个满门忠烈,佟家满门汉奸。
自抚顺逃出关外后,族长佟养性被努尔哈赤封为三等副将,佟养正也得了个汉军军职,是以佟家的奴才们管两位老爷都叫将军。
佟喜玉听到哥哥的名字,仿佛又续上了一口阳气。
“对,我哥,和我大侄子,还有岳讬主子!”
她突然阴恻恻地笑道,“崇明那出戏,未必就演砸了。
走,咱快走,找我哥的船。”
佟喜玉在松江已住了三月,且暗中往来于苏松海边好几趟,对方向已不陌生。
佘山的海拔本就不高,佟喜玉与家丁,辨清东方晨曦后,往北而行,饶是体力受损,行至未申之交时,终于落脚太仓。
几人随便寻了户佃农,用铜板换了粗粮吃了,继续摸索着赶路,总算于日暮之际,寻到此前与佟养正接头的隐蔽海边。
见到自家海船的刹那,精疲力竭的佟喜玉眼前一黑,倒在家丁怀里。
她恍惚间听到耳边嗡嗡的交谈声,李de胜在向佟养正禀报原委,佟养正则说着“合机铳”
、“岳讬主子”
之类的话。
……
崇明岛,安济院。
阿娅抱着小豆包,靠在屋角。
小豆包像所有依偎在母亲怀里的幼儿一样,沉沉地酣眠。
而阿娅这位母亲,已经两夜不敢合眼。
无论女儿醒着还是睡觉,阿娅都绝不让女儿离开自己的臂弯。
偶尔,她也会侧耳倾听那个对女真人义愤填膺的黄老板的动静,听到对方在打呼噜,或者哼起难听的曲调。
阿山脸上的痘疹,开始泛出亮光。
阿娅起初以为是更多的脓水渗出,凑过去定睛细看,才发现,阿山出汗出得很凶,高烧的红晕亦褪去了不少。
披着黄老板伪装的佟丰年,踏进屋子,揉了揉惺忪睡眼,也走到榻前。
“你这姘头,阎王爷好像不准备收了,”
佟丰年抱着胳膊,冲阿山努努嘴,对阿娅道,“那敢情好,阎王爷不要,衙门就能审了,瞧瞧他是不是奸细,看看你们那啥,郑家庄,有几个奸细。”
阿娅不睬这个油腻猥琐的商人,拥紧小豆包的同时,心中惦记着,郑夫人不知在松江查得如何了。
佟丰年顾自走到院里,毫不客气地拿起石板上的米糕来啃。
吴邦德从许一龙手下要了两个壮实的水手,排布在院子附近,看顾着阿娅母女。
米糕是昨日水手送到门口、由安济院的守卫扔进来的。
佟丰年一边吃,一边半真半假地对阿娅道:“小寡妇,要不怎么说你们女人笨呢,你们庄子上明明有人来,你也不晓得让他们把娃儿偷偷带回去,非得让娃儿跟着你在此处遭罪。”
阿娅闻言,心头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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