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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怜影注视乐之扬,目光不胜柔和,“城主派师父来接我,将我拔出火坑。
她带着我走遍京城,可也没发现弟弟的踪迹,我只好死心,随她去了昆仑。
那时候,我满怀怨恨,一心报仇,朝夕苦练武功,一度走火入魔、内力全废,后来历经辛苦,又慢慢练了回来,由此参悟玄功,更进一层。
可师父遵从城主之令,说是冤冤相报、永无了时,不许我为父报仇、再兴杀戮,于是我就瞒着她,不说恢复武功之事,反而另辟蹊径,练出了一种师父也不会的武功……”
乐之扬忍不住问道:“你用这种武功杀的我义父?”
“义父?哼,义父!”
水怜影神情怨毒,随手一挥,嗤,有细物从她袖中射出,乐之扬凝目望去,一无所见,这时噗的一声,土分地破,钻出一根细长藤蔓,生长如飞,瞬间便有手腕粗细,抑且生长不止,一尺、两尺、五尺、一丈……藤上长出尖刺,或直或曲,如爪如牙,藤蔓扭动不已,仿佛活蛇怒蟒。
“这是?”
乐之扬不胜骇异,毒王谷里,他也见过不少古怪虫豸,可与这藤蔓相较,都是不值一提。
灵感所至,他分明感觉一股真气从水怜影足底涌出,注入刺藤,脉脉流转,人与藤浑如一体,那些刺藤就是她的身外化身。
水怜影一拂袖,嗤,怪藤化为飞烟,随着晚风徐徐散去。
“有爪有牙……”
乐之扬望着飞灰,恍然大悟,“原来不是蝙蝠!”
“这是‘周流土劲’的变化,我去有还无,得天之助,凑巧悟出。”
水怜影摊开纤手,掌心一颗米粒大小的圆珠,晶莹剔透,乐之扬似曾相识,只听水怜影说道,“这叫‘孽因子’,本是金玉果的籽实,我用‘周流土劲’孕育长成,以内力催发,能变藤蔓伤人,无刺者叫‘长生藤’,有刺者为‘恶鬼刺’,刺上有毒,一旦扎中,伤口难以愈合。”
“我想起来了。”
乐之扬沉吟道,“落先生派来毒王谷的女弟子也是你?是你驱走了尸蜂?”
水怜影默默点头,轻声说道:“毒王谷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死了。”
乐之扬心头火起,恶狠狠瞪了她一眼,咬牙道:“我死活跟你什么关系?”
“你还不明白?”
水怜影目光凄楚,“你是乐韶凤捡来的孤儿,先父的玉珏又落在他手里。
其实他见了玉珏,就知道你是谁的孩子,天下孤儿那么多,他为何偏偏要收养你?无非心里有愧,以为可以因此赎罪!”
“我不信。”
乐之扬浑身发抖,大声说道,“天下哪有这样的巧事?秦淮河年年漂走的弃婴数以百计,为何他偏偏捡到了我?”
“错不了!”
水怜影喃喃说道,“你的体态面庞很像先父,眉眼神态又像极了先母,还有你乐道上的天分,那也不是平白得来的。
当年乐坊,冷谦的弟子之中,先父可说首屈一指。
还有,我对你一见如故,你对我,难道就一无所感?”
乐之扬一时愣住。
不错,他第一眼看见水怜影,心底便觉亲切,并非男女之情,而是一种绵绵不尽的暖意,仿佛行走冷寂长街,望着两侧窗户间昏黄的灯火,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明白,那是家的感觉,只有亲人相见,才能真正体味。
乐之扬心头一乱,仔细望去,水怜影容貌神韵,似曾相识,一颦一笑,让人心生亲近。
“你信了么?”
水怜影柔声问道。
“我……”
乐之扬不胜迷茫,点点头,又摇摇头,环视四周,忽觉天地万物也无比陌生。
“也难怪。”
水怜影怅然说道,“毕竟失散了快二十年,要你忽然认我这个姐姐,似乎有些强人所难。
可我来中原,一为报仇,二为寻你,自从那日崇明岛分别,我就起了疑心,时刻留心你的踪迹,你去阳明观、驸马邸、周王府、东宫,我都偷偷跟着你,想要查清你的身世。
毒王谷听说你死了,我的心好如撕裂一般,那感受、那感受就跟爹娘去世时一样。
我在妓院里饱受凌辱,早已绝情寡欲,多少年来,第一次为一个男子伤心,那时我还以为对你动了男女之情,至今方才明白,这是同胞天性,亲生姐弟之间,冥冥之中自有感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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