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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几日,六月初一。
司命星君的命格簿子载得不错,皇帝果然率了文武百官并一众的妃嫔往漱玉川上出游了。
我自住进皇宫以来,因不受皇帝待见,虽担着太子他师父的名,却并未封下阶品。
然礼部几个主事的小官很有眼色,晓得我是个高人,硬是将我列入了百官之列,在那出游的龙舟上,挨着几个从八品的拾遗,占了个位置。
这个位置乃是个只能见着皇帝后脑勺的位置。
离皇帝三丈远的另一个后脑勺,瞧着有些像陈贵人的。
卯日星君很给面子,在元贞小弟同东华帝君双双应劫的这个大日子里,将日头铺得十分毒辣。
半空里三三两两飘着几朵浮云,也像是被热气儿蒸得快散了,恹恹的。
漱玉川的河道并不宽敞。
皇帝的龙舟却大,占了大半河面。
河两岸挤满了百姓,估摸天刚亮便来河边蹲着的才有好位置。
皇帝游的这个河段并不长,京城的百姓却多,是以许多没在地上寻着位置的,都爬到了树上或近处的民房上。
开船的小官十分艰辛,因河两畔的堤岸上蹲满了百姓,便定要将这船开在河的正中央,不偏左一寸,也不偏右一寸,才显得出皇帝恩泽四海,一视同仁,既不便宜左边的百姓,也不便宜右边的百姓。
因这是个极精细的活,有道是慢工才能出细活,于是,船便开得越发的慢。
一船人在大太阳底下,皆熬得两股战战。
眼见午时将近了。
我塞了两枚金叶子与在船后忙活的一个小宦臣,着他帮忙请一请太子。
小宦臣手脚麻利,我闭着眼睛还未歇上半刻,元贞已乐呵呵凑了过来。
今日他着了件天蓝的织花锦袍,少年模样很俊俏,见着我,眉梢眼角都是桃花地笑道:“师父这个时候叫元贞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他虽有个刨根问底的脾性,我却早已在心中盘算好,先顿一顿,做出莫测之态来,方拢着袖子深沉道:“为师方才胸中忽现一束道光,将平日许多不通透的玄理照得透白,为师感念你对道法执着一心,既得了这个道,便想教传于你,你愿不愿听?”
元贞小弟立刻作个揖,垂首做聆听之态。
我肃然清了清嗓子。
在昆仑虚学艺时,我有些不才,道法佛法凡是带个法字的课业,统统学得不像样。
但即便当年墨渊授这些课时我都在打瞌睡,也算是在瞌睡里受了几千年熏陶,与一介凡人讲个把时辰道法,自然没有问题。
我一边同元贞讲道,一边等待司命星君命格簿子里那位美人,眼看午时将过,有些着急。
讲到后来,元贞欲言又止了半天,插嘴进来:“师父,方才房中双修、养气怡神那一段你前前后后已讲了四遍。”
我恨铁不成钢道:“为师将这一段说四遍,自是有说四遍的道理。
四这个数代表什么,你需得参。
这段道法讲了个什么,你需得参。
为师为何恰恰将这段道法讲四遍,你亦需得参。
学道最要紧的,便是个‘参’字,似你这般每每不能理解为师的苦心,要将道修好,却有些难。”
元贞羞愧地埋了头。
因被他打了回岔,我想了半天,方才我是将一段什么与他说了四遍来着?唔,暂且不管它,便接着房中双修、养气怡神继续说吧。
我讲得口干舌燥,茶水灌了两大壶下去,司命星君命格簿子里那位美人,终于出现了。
我其实并未见着那美人,须知我坐的是船尾,纵然极目四望,也只能瞧见各种后脑勺。
知晓那美人已然登场,乃是因见着了在天边盘桓的,司命星君不惜血本借来的,西天梵境佛祖跟前的金翅大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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