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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寡妇的确有胶东口音,并且语气还带了回护之意,但佟丰年袭自父辈的狡诈与警惕,仍令他对这个说来是郑氏手下的女子,起了杀机。
只是,在杀机之上,他更在盘算自保。
短短几个回合里,倘使小寡妇是在装腔作势,实际已准备设法去禀报郑氏,照理自己应该马上料理了她。
但这母女俩再是妇孺力弱,一叫唤起来,外头的看守也能立刻听到。
更重要的是,岳讬主子如果这两日没熬过去,便是死无对证,汉人们查不到佟家人身上,他佟丰年何必急着替将死之人灭口。
若是他娘的长生天显灵,主子挺过来了,万一主子真的已经看上了小寡妇,怪自己草率动手呢?老汗努尔哈赤一家喜怒无常的性子,他佟丰年又不是没领教过。
佟丰年于是先转过身,往门外走。
岳讬既已神智不清,佟丰年怕这位主子突然喊出他的真名,或者说出与此番偷买合机铳、偷盗冶炼法式有关的只言片语。
到底没有上帝视角的阿娅,却以为这个北贩子要去喊人。
崇明离松江这样近,不知两地有多少阿山的同伙一道南来,黄老板此举岂非打草惊蛇?
“黄老板,”
阿娅急步上前道,“就因为阿山说了几句胡话,你就这样叫嚷出去,会污了我们郑家庄名声!
你如果常来松江崇明跑南货的买卖人,得罪我们夫人,有什么好处?”
佟丰年驻足,回头时已是一副有些不服气、却似乎冷静些的模样。
“小寡妇,你真的和他不是一伙的?”
阿娅作出正色道:“我是看中了阿山,现下也不相信他是鞑子,但夫人待我更是恩重如山,我自要向她禀报此事。
我们郑家庄就算出了奸细,也是我们自己来抓,干你何事?”
佟丰年闻言,心中稍定。
听起来,此女反倒没有急切声张的意思。
留些时辰给自己,就好。
他瓮声瓮气道:“那老子今晚就不睡觉了,盯着你俩。”
阿娅淡淡道:“你担心我跑?我不是鞑子,我跑什么?”
佟丰年龇牙咧嘴道:“那咱就看看,你这相好啥时候清醒,赶紧先审他一审。”
……
郑海珠来到崇明岛南码头,才发现大船都没有升帆,海岸近旁只有小渔船在游弋。
向巡逻的公差打听后,才知道,因松江、昆山、太仓等地闹痘疹,岳知县下令,崇明封岛。
“我是去镇江,接侄儿过来,张罗喜宴,”
郑海珠掏出银角子给公差道,“我让船老大,绕开太仓。”
两个公差识得她,面色倒还和气,却明明白白拒绝道:“夫人,这个方便,小的们行不得。
县尊知道,要打板子的,饭碗也端不得了。”
郑海珠问:“那要封多久?”
公差道:“前年闹痘疹,也就封了半个多月吧。”
郑海珠佯作无奈地点点头:“行,那就等开岛再说,今日不好叫你们为难。”
二赶起骡车后,郑海珠与她道:“去许小将军的水师训练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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