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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顷后,裴元棠主动将视线下移,他拿着那根狗尾巴草在手里轻轻晃了晃:“不怕告诉你,我也曾求过我爹,请他进宫来帮我提亲。”
“但他不愿。”
裴元棠一笑。
他眯着眼,怅然若失地说:“他觉得我前途光明,尚了主以后,难免会有人在背后说三到四。
要是我升了官,士林中人会觉得我是依靠你,才得以平步青云。
作为裴家的后生,他不能让我,有给别人抓住这种话柄的机会。”
“是不是个老古董?”
裴元棠终于有些苦涩地笑了,他道,“所以我亲自写信来问你。
我想,只要你说句好,我使劲办法,也一定要请祖父进宫。
我不会管我爹的意见,不会管别人怎么看我。”
“可我,没等到你的那声好。”
裴元棠的薄唇浮起笑意,他侧眸看向嘉善,“只等来了你和展砚清的赐婚。”
微暗的星光下,嘉善的面孔上带了五分娇柔,她两腮融融。
月光如碎金子般铺洒进了掖池里,水面很快缀上冷清的月牙白色。
嘉善道:“舅舅有他的骄傲,你也有你的。”
嘉善埋下头,她只是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上辈子,裴元棠会和大舅在他的婚事问题上闹得那么僵。
裴元棠的父亲裴子敬,是国子监祭酒。
因为桃李满天下的缘故,他一向十分爱惜名声。
当年裴家初成为皇后外家时,本应该会有封田封地的赏赐。
可是裴子敬却再三请辞了一应的所有奖赏。
为了这个,许多准备说裴家闲话的人,都不得不改口赞裴子敬一句“风光霁月”
。
他洁身自好这许多年,若是裴元棠尚了主,那又势必要给清流,造成不小的冲击。
所以他不愿去拉下脸面,向父皇求个赐婚。
上一世的嘉善,并没有机会收到裴元棠那句“不如嫁我”
的真情流露。
或许,在裴元棠心里。
裴家森严而不通人性的家风,才是他最终没能娶到表妹的罪魁祸首。
因此他养外室,他特意与裴子敬反着来……
嘉善静静地看了裴元棠一会儿,她声音放低了些:“谢谢你的喜欢。
但老实说,即便舅舅来了,父皇也多半不会同意的。
而且——”
嘉善认真地道:“展砚清很让人心动。”
裴元棠端详着她,低低哼了一声,口吻中却比刚才多了点儿释然:“我不喜欢听你说这些。”
“没有办法。”
嘉善无声无息地笑一笑,慢吞吞说,“我要嫁人了,你总得接受这个事实。”
裴元棠抿唇。
嘉善的双目牢牢看着他:“既然你不让我把你当可怜虫看待,那我也希望,能适时地和你分享喜悦。”
“就像是你日后成婚了,我也欢迎你把你妻子的好,讲给我听。”
嘉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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