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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杨和赵耘大吃一惊,面色惶恐。
夫子苦笑道:“莫以为为师自谦。
尔可知当年为师是因何辞官告老。
来到这清南村的?”
张杨和赵耘点头道:“夫子被奸人所害……”
夫子连连摇手,正色道:“此话休要再提。
焉知旁人眼中,吾辈就不是奸人?此事另有隐情,不足为外人道也。
为师自负一生,却在最得意之时,败于妇人之手。
而此人就是你们已过世的师母。”
张杨和赵耘失声叫道:“怎会如此?林师母……”
夫子自嘲道:“莫说你们不信,为师亦不信。
当年誉满京华的一对才子佳人,二十年相濡以沫,羡煞旁人。
便是她亲口坦承,为师亦是不敢相信。”
张杨和赵耘不知所措,就听他幽幽说道:“此等意料之外,为师纵然学究天人,亦难算到,况吾不过一寻常男子而已……”
宽袖遮掩下,他攥紧拳头,手中捏着一个素色荷包,古井无波的心境泛起苦涩的滋味,压抑半响,才徐徐地吐出一口气。
他差点毁在一桩意料之外下,又因另一桩意料之外脱身,这“世事难料”
四个字,便是一生也咀嚼不尽了。
个中滋味,如何跟这些小辈言说?如不能体悟,反当作侥幸和偶然,岂非适得其反?
赵耘被夫子那浓浓的悲伤激怒了:“师母到底为何?难不成林家二十年前就开始算计夫子了?即便如此,到底做了二十年夫妻,何况又有耀辉师兄……”
夫子面无表情:“不提也罢。
人心难估,知己难求。
不言此间是非曲折,单云二十年同床异梦,为师真乃天下笑谈也。”
张杨纵然满腹悲伤,也惊呆了。
周夫子忽地轻笑道:“为师亦非君子,与她共枕二十年,倒也知其软肋,对她言道,景然乃吾私生子,乃吾与挚爱所生。
吾早知其心不正,只等寻隙休她下堂……”
他轻声述说,仿佛看见那个女人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和瑟瑟发抖的身躯,然却无一丝当时的快意,只有满心疲惫。
“果然‘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我二人各逞机心,不料一番话全落入煜儿耳中。
他少年气盛,无法承受这番变故,当即离家而去,至今杳然无踪。
你师母去后,为师便来了这清南村,一住就是六年。”
赵耘和张杨看着夫子清瘦矍烁的面容,哑然无语,他们甚至不敢询问,偌大的林家,是如何烟消云散的,林师母又是怎么死的。
周煜周耀辉,当年才十几岁,乍听见双亲竟然是仇人,且互相欺骗多年,如何能承受?怪道失踪这么多年也不肯露面,他们还一直以为师兄住在祖籍呢。
周举人在外听得泪流满面:原来如此。
只可惜了煜兄弟,那个曾经以父母为傲的少年可还活着?
张杨心中不忍,颤声问道:“师傅,景然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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