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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拖家带口的这么多人,走陆路太困难了,走水路呢,那海路风浪重重,偶尔还有小股海盗出没,你说靠我这几个家丁护院能护得周全么?”
李景隆一边说,一边用马鞘轻敲着自己的靴筒,悠闲的很:“我听说文轩要北上,好得很,咱们正好搭个伴儿。”
“呃……呃……呃……”
“嗯?”
李景隆有些不乐意了:“文轩,莫非不愿与我李景隆一起赶路?”
“不不不,九江兄这是哪里话来,我是说……哦,我的船,人都满了,九江兄这拖家带口男女老少的,这……”
“哈哈哈哈……你呀你呀,你个杨文轩呐,哈哈哈,你也有犯糊涂的时候,你说我这么多人,能是搭你的船么?我只是要与你同路而已嘛,喏,你瞧,我的船来了。”
李景隆扬鞭一指,夏浔扭头看去,只见长江上游两条大船很招摇地驶下来,在江边停住,李景隆回身吩咐道:“快着些,快着些,先把东西搬上船,咱们跟辅国公一块儿走。”
“呼啦啦”
先过来一群女子孩子,乃是李景隆的妻妾子女们,奔着那大船就去了,内中一个三旬美少妇还向夏浔盈盈福了一礼,娇声唤道:“辅国公!”
夏浔定睛一看,却是李景隆的爱妾一浊。
随即,那家丁下人,丫环侍女,便张罗着往船上搬东西,把夏浔看得目瞪口呆。
李景隆瞟了夏浔一眼,凑近了低声道:“文轩呐,我这儿还有一位你的好朋友,也想跟着一块儿去北京呢。
本来,他是想搭我的顺风船,如今我要与你同行,却不得不告知于你。”
夏浔还没从震惊中醒来,听李景隆一说,惊上加惊地道:“还有哪个?”
李景隆扭头笑笑,在他那几个侍卫中便闪出一个人来,向夏浔抱拳一辑,唤一声:“国公!”
便潸然泪下。
夏浔一瞧,不禁哑立当场。
原来这人竟是解缙,解缙是被纪纲搞进诏狱的,纪纲伏诛后,解缙自然就被放出来了,可是永乐皇帝不肯复其官职,解缙是个官迷,他才四十多岁,不甘心回家养老,便一直留在金陵疏通关系。
奈何他的人缘本来就不大好,关系还不错的只有内阁几位同僚,可他原是内阁首辅,把他请回来,所有的内阁大臣都得倒退一步,给他让位,谁能无私到那种地步?
结果解缙在京里活动了好久,一事无成。
解缙无奈,便想去北京再找机会,当初他是靠一份《永乐御极登基诏》发达的,到了北京,未必就没有机会再进一篇文章,得到皇帝的赏识。
可他在狱里时,为了让他少受罪,家里上下打点,已经散尽家财,如今家里穷得就只剩下书了,解缙的书倒不少,不说藏书十万卷也差不多,可他爱书如命,又不舍得把书卖掉;结果连盘缠都凑不齐,便想带家人搭个顺风船。
一般的官员还真不敢带上他,这种官场上倒了霉的人物就是个扫把星,谁愿跟他拉关系?他的亲家,如今的内阁首辅胡广又是最早一批去的北京,帮不上忙。
结果解缙就找到了李景隆,两人早年间也是素识,还别说,大概是因为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缘故,又或者是李景隆早就放弃了再入官场的想法,不介意搭上这么个晦气,便答应下来。
可是李景隆处理家里那些坛坛罐罐拖延的时间长了些,李景隆也错过了北上的最好时机,直到今天获悉夏浔要北上,这才赶来与他同行。
解缙知道,自己对夏浔的忠告一再置若罔闻,令夏浔大失所望,他在南京活动那么久,众多官员无人肯施援手,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夏浔已经放弃了他,因为这一层考虑,官员们才懒施援手。
解缙自己也有些羞见故人,这时被李景隆指出他来,解缙羞惭满面,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拜见,夏浔一见是他,不由更是愕然。
解缙满面羞惭,头也不敢抬,只是兜头一揖,唤道:“国公!”
夏浔看着这个有才的官迷,半晌才苦笑道:“大绅兄……”
解缙道:“解缙不敢再当国公如此称呼。
解缙有负国公厚望,已是惭愧之极。
本来,解缙已无颜再见国公,才求得曹国公援手,搭乘他的船去北京,不想终是难免与国公一见……”
说到这里,解缙不禁流下两行眼泪。
夏浔仰天一声长叹,心中只想:“这两个活宝啊……莫非这就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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