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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手为他塞实被褥,刚打算入睡,外面传来德全的声音,隔着窗户杀鸡抹脖子地喊:“主子……主子,唉,宿大人醒着么……出事儿啦!”
要不是那句出事了,她简直要怀疑是敬事房担心主子房事时间过长,不得不在外头掐点儿提醒了。
她霍地坐起来,太子已经先她一步下床,打起帘子出门传唤德全,“把话说清楚。”
星河飞快穿上罩衣出去,德全在槛外哭丧着脸说:“控戎司下千户漏夜入春坊值房回禀,说南大人带兵围了刑部尚书房大人的宅邸。
房大人家奴不从,同控戎司对峙起来。
后来不知怎么,城里巡防的护军也搀和进去,闹得好大阵仗……”
太子恨得咬牙,回身问星河,“我特意下令暗访,结果怎么样?要弄得天下大乱了么?”
星河一面扣鸾带,一面道:“臣亲口向南大人转述了主子的意思,叫不许声张的,不知怎么弄得这样。”
问德全,“人呢?快带进来问话。”
德全道是,疾步退到檐下击掌。
那头的大宫门徐徐打开,灯影下的人卸了佩刀匆忙赶来,到丹陛下扫袖行礼,“给太子爷请安,拜见宿大人。”
太子满脸严霜,厉声问:“现在怎么样了?”
金瓷垂袖道:“回殿下话,南大人已经命人将那些闹事的羁押回衙门了。
房尚书门下豪奴众多,据说还有江湖人,番子没能将人一网打尽,有部分趁着夜色掩护逃窜了,已经发了手令出去,京城周围方圆五十里内全力缉拿。”
扯絮一样的雪,被风吹得翻卷入廊下。
守夜的宫灯悬挂着,那雪在亮光下凭空出现似的,洋洋洒洒扑面而来。
太子反而沉默了,只是脸色不好看得很,想是气得不轻。
星河觑了他一眼,小心翼翼道:“主子息怒,怪臣今儿没去衙门,结果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来。
天儿冷,您回殿里,臣这就过去瞧瞧,有什么要定夺的,即刻打发人来回您。”
说罢一肃,后头宫女送了油绸衣来给她披上,她边叩风帽边下丹陛,和金瓷一同往宫门上去了。
出了嘉福门,脚下虽还匆匆,心里倒是称意了。
叶近春的小轿在宫门上候着,金瓷抢先一步上去打了轿帘,她上轿前同他交换了下眼色,隐约的一点笑意爬上眼角,也未多言,进轿子里坐定了。
轿夫抬起轿子,沿着宫墙根儿往北疾行,轿子里的星河背靠围子,长出了一口气。
这只是打个前哨,不必伤筋动骨而一箭双雕。
八大千户个个手底下有人,那些番子多的是生面孔,安插几个混进群情激奋的人堆里挑事,简直易如反掌。
皇上不是要密查吗,那就反其道而行,反正控戎司现在当权的是南玉书,出了岔子有他扛着,她完全可以撇得一干二净。
至于房有邻,那老奸巨猾对待几位皇子的态度一向暧昧不明。
简郡王密会过他,恳谈一番最后拉拢不成,必然下令除掉他。
她呢,只要照着吩咐办,横竖房有邻不在了,对谁都没有影响。
应付上头嘛,先给颗甜枣儿,因为不久之后就要打一巴掌了。
至少让简郡王困顿的时候回忆回忆,这颗棋子也办成过事,不至于越想越不对,一气儿调转枪头对付宿家。
挑起窗上棉帘往外看,路上黑洞洞的,只有前面开道的打着灯笼,照出不大的一片光亮。
边上是护城河,春季沿河烟柳成阵,这会儿掉光了叶子,垂挂下来的枝桠刮过轿顶,沙沙一片响动。
路赶得急,风雪里的拱桥台阶很滑,也顾不得许多,开上去。
拐过几个弯,终于看见衙门口悬挂的白纱灯了,她敲了敲围子,让在衙门外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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