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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夏说:“咦,我明明看见了的,怎么又不见了?”
子路说:“胡说哩!
你是搞美术的,形象思维太强,又在造景啦?!”
就拉开了灯,去厨房里烧水让西夏擦个澡。
蔡老黑在镇信用社的小柜台里往外偶然一望,望见了子路和新娶的媳妇提了大包小包正从街上走过,他着着实实愣了一下,随之却又长吁了一口气,重新把双手放在柜台上,支起自己的脑袋。
这一个下午,蔡老黑极其壮烈,他原本在翠花楼上同人喝酒,酒并没有喝够,瞧见顺女的男人在楼对面的墙壁上帮地板厂的人张贴收购木头的广告,这小子在墙根支了一块石头,站到石头上了还觉得贴得低,跳下来又垒了一块石头,颤颤悠悠上去,身子就歪歪地用力,蔡老黑便有些来气。
高晨堂先前是蔡老黑鞍前马后的人,每年葡萄成熟的时候,设在镇中的葡萄收购站,晨堂就是验收人,他现在投靠了王文龙和苏红,真是东倒吃羊头,西倒吃狗肉。
当下鼻子哼了一下,骂了声:“人没人格,猪狗不如!”
偏偏菊娃的兄弟背梁从肉铺子里买了一副猪下水经过翠花楼,翠花楼的主儿吆喝来喝酒,说:“蔡老黑在楼上哩,你不去?”
背梁说:“我正要找他,他在这儿喝酒?”
遂噔噔跑上楼来,告诉蔡老黑:信用社人到处放风,让你还贷款的。
刚才路过你爹的药铺子,你爹和信用社人说话哩,好像还是寻你哩,说躲着是做啥哩,癞蛤蟆躲过初一能躲过十五?蔡老黑气正没处发,吼着:我躲什么了,我姓蔡的顶天立地,中南海也敢进的,我怕去信用社?!
背梁说:你别给我发火,我只是捎个信儿给你。
蔡老黑说:好好好,我拿你出什么气?当下推了酒杯,回到家,穿戴整整齐齐,拿了一包东西往信用社去。
信用社的人见是蔡老黑衣着鲜亮地走进来,倒吃了一惊,年轻的信贷员急忙到后院去叫主任老贺。
老贺正熬茶吃哩,说:“寻他寻不着,他来了,是不是凶神恶煞的?”
信贷员说:“收拾得光光堂堂,像是要到县上开劳模会呀!”
老贺说:“屁!
劳模选到你也轮不到他了!”
说着就端了茶壶到营业室来,一见面老贺说:“老黑,把款弄齐了?”
蔡老黑说:“五十万元我到哪儿弄去?”
老贺说:“老黑,如果是我的钱,一笔勾销了!
但这钱是国家的呀,国家能贷给你,帮了你多大的忙,国家钱也是人民群众存款存下的,这么几年了,早到了还款日期,你一月不行推半年,半年不行推一年,你总不能不还呀?!”
蔡老黑说:“还的!”
老贺说:“那你拿钱吧!”
蔡老黑摊摊手,手里没有钱,说:“你知道,县酒厂不景气,去年葡萄卖不出去,堆在镇上沤了粪,你也闻到满镇子的酸气吧?今年看样子比去年还要坏,我有什么办法?”
老贺说:“这么说,倒是信用社害了你了?!”
掏了烟给老贺,老贺不接,蔡老黑自己点着吸了,说:“地板厂的贷款还了没有?”
老贺说:“没有。”
蔡老黑说:“他们为什么不还让我还?”
老贺说:“地板厂贷款是镇长做了保的,又有县长的批条,你蔡老黑没么!”
蔡老黑说:“我给人家送葡萄人家不要呀,蔡老黑又是男的,我总不能拿刀在大腿上戳个口子让人家×么?!”
老贺说:“蔡老黑你精神文明些,我听不得脏话哩。”
蔡老黑说:“我今日来,与你们不争不吵,账是一个子儿不少地认的,也不想让你们受上边处分,我有个办法一了百了!”
老贺说:“什么办法?”
蔡老黑就坐在柜台前,从怀里慢慢掏出一个纸包,绽开了,是一包老鼠药,说:“我把这老鼠药喝了!”
伸手便来拿老贺的茶壶。
老贺脸唰地变了,说:“蔡老黑!
你这是威胁信用社吗?!”
蔡老黑说:“我没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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