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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喜悦曾久久压在心里,又急迫地想向知己的朋友倾诉和炫耀,终于有一日讲给了一个朋友,朋友却说:是她呀,你是把麻雀当花喜鹊了嘛!
子路在那个时候是不爱听对情人的责贬,他说:人非鱼,人哪里知道鱼之乐呢?!
过后,朋友的话毕竟又对他产生了影响,发觉了那女人种种不足和长相上的毛病,但他始终没有恶她,他感激着她,使他第一回品尝到了城市现代女性的滋味。
当菊娃又一次来到省城终于发现了他的婚外之恋,她怒不可遏地与子路闹,子路先是不承认,后来如实招供,并承认了错误,保证不再往来,但菊娃再也不与他同床,每每说得好好的,各自都洗了身子,他已经爬上去,菊娃就歇斯底里地发作,嫌他脏,将他掀推下去。
这样的情况日久,菊娃就提出了离婚,而且是非离婚不可,并四处张扬,闹得他单位的人都知道了,更要命的是她一闹起来就手脚冰凉,口吐白沫,数天不能恢复。
子路一是受不了纷纷扬扬的议论,二是受不了她的这种发作后的病态,就同意离婚了。
在这之后,那个女人也曾来找过子路,子路已经与她没有感情,甚至产生了是她的出现才使他家庭分裂的仇恨,他开始过独身的日子。
这期间,父亲去世了,他赶回高老庄奔丧,菊娃是离婚没有离家的,亲戚们指望他们重归于好,事情几乎有些希望了,但他耳闻蔡老黑一直追她,她还加入了蔡老黑的葡萄收购站,他倒计较了,追问起他们的关系到底如何?菊娃说:蔡老黑只是对我好。
子路在乡下是要顾及脸面的,因为乡下的是非更多,他说如果要复婚,那他要报复蔡老黑的,比如,托人去砸断他的腿。
菊娃说:你报复谁?那女的我报复了没有?子路从她的话里听出她与蔡老黑必是有关系的,他可以犯错误,而他的女人却不能犯错误,于是他是一气走了,回到省城发誓要找一个老婆,一个自己最满意的让外人企羡的老婆,而从此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心态思维和其族种。
这就认识了西夏。
再婚后的日子,一切都依子路的心想而事成,西夏的短处可能是菊娃的长处,而菊娃的短处却没有一样不是西夏的长处,子路是很得意的,但每每当两人欢乐之后或一块去郊游,去看戏,猛地就想到了菊娃母子,灵魂就不安起来。
他唯一能做到的是给菊娃寄去钱,钱虽然不能顶替一切,而他也只能以钱来表示他的心意,平衡他的心理了。
今晚在苏红处,他就是掏了千元交给菊娃,菊娃硬是不肯收的,苏红也在一边劝说菊娃,菊娃说:“我收过他不少钱了,虽然这钱我都花在石头身上,做爹的毕竟要管儿子的,但现在子路是有家了,他愿意这样,人家就也能愿意?引起矛盾那算什么呀?!
再说,这次回来给老人过三周年,正是花钱的事儿,他能带回来多少钱呢?”
还是不收。
子路就把钱交给了苏红,让苏红一定要交给她。
现在,见过了菊娃,又把钱总算让苏红收下了,心里宽展了的子路搂抱了西夏,他想象着这个夜晚菊娃一个人在睡吗,她是在后悔着那一场冲动下的离婚,还是在清寂中坚持己见地忍度孤独?子路的眼泪就默然流了下来。
西夏翻了个身,一条腿搁在了他的腿上,并且有一只手抓着他的那根东西,另一只手却把被子往上提,提过了头顶,两人的腿就裸露在了被子外边。
子路说:“瞧你瞧你。”
坐起来把被子往下拉,盖住了西夏鹭鸶一般的长腿,西夏迷迷糊糊并没有醒。
大人们在睡着的时候形象都是可怕的,但西夏的睡态如婴儿一般可爱,月光明晃晃地照进来,子路俯下身去吻了一下那细而飞扬的长眉,扑撒着的睫毛,以及那抿着的有着棱角的嘴唇,他产生了一个念头:西夏会和他偕老吗,太美艳的女人都是短命的,会不会在什么时候西夏要突然死去,那么,他就再和菊娃复婚?这念头来得是那么突然和奇怪,子路不觉有些害怕,呸呸吐了口唾沫,恨自己怎么能有这种念头?!
就在心里说:那么,就盼菊娃快快找着合适的男人嫁吧。
他思索着高老庄方圆所认识的中年男子,离过婚的并没有几个,而且绝不能配得上菊娃的,就后悔当初仇恨过蔡老黑。
蔡老黑夫妻关系一直恶劣,是不会长久的,他爱着菊娃,菊娃也待他好……可是,可是,子路想到这里,心里又憋上了一股气来,说不清是恨起了蔡老黑还是菊娃,烦躁得不能入眠。
翌日,镇街上逢集。
县西南一溜儿三个镇,高老庄东十里地的铁笼镇是一四七日的集,南十五里地的过风楼是二五八日的集,三个镇的集是轮流的,三六九日就是高老庄的集。
娘叫来了晨堂和庆来,商量过三周年的事,又要子路去请南驴伯,子路说:“病成那个样儿了,咋能劳动他?”
娘说:“老一辈的也只有你南驴伯,总得有个主事的人呀!
这样吧,你去请请顺善,他是村支书,人又精明,谁家红白事都请他的。”
晨堂庆来也说:“请顺善对着哩,我们只会具体事儿出力,全盘掌握还得顺善。
你还没去他那儿坐坐?”
子路说:“我想过几天的。”
庆来说:“早应该去的好!
现在苏红蔡老黑红火,但顺善势坐得大,苏红蔡老黑也常请他去吃酒哩!”
子路装了烟,怀里又揣了一瓶酒就去了顺善家。
顺善家在坡坎下的涝池边,南北向的两院房子,前边是他的叔迷胡的,后边的就是他家,原本到他家是从迷胡叔门前走的,两家几年来闹别扭,臭得不如了旁人世人,顺善就从西边院墙开了一门。
子路刚到涝池边,迷胡叔双手背在后腰,手里还握着一块石头走过来,喊:“子路,子路,你见着百发啦?”
子路说:“百发哥也回来啦?”
百发是迷胡叔的儿子,在县上工作,妻子儿女也都住在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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