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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中的女子似乎醉了,再斟酒时手抖得厉害,洒在桌上的比倒进杯中还多。
喜宝走进亭中,冲那女子欠了欠身:“奴才伺候您。”
隆宜一怔,仰起醉颜看向身侧,一个模样清秀的太监接过酒壶,稳稳地给她斟了一杯酒。
紧接着,又拿起空杯给自个儿斟了一杯。
“赏你酒了吗?就喝。”
隆宜只手托着腮,脸上带着神智不清的笑。
“求主子看在奴才命不久矣的份上,赏奴才一杯临行酒。”
不待隆宜吩咐,姚喜就在石凳上坐下了,豪气地将酒一饮而尽。
这酒入喉甘柔余味香久,姚喜从没喝过这样好的东西,又倒了一杯饮了。
“诶!
给我留点。”
隆宜玩笑着道,心想这太监真是胆大又有趣。
“你说你命不久矣?是犯了事还是患了病啊?”
姚喜把如何得罪太后娘妨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隆宜拍着桌子大笑起来:“干得漂亮。”
这话把姚喜吓得不轻,她胡言乱语闯了祸,眼下难逃一死只能认命,但不能眼见着这位小主子酒后失言惹祸上身。
“您可别像我似的祸从口出,被人听见就糟了。
这事也不怪太后娘娘,娘娘饶我一命已经够仁厚了,怪只怪我今夜迷了路。”
“迷路?”
隆宜觉得这太监得多笨才会在宫里走丢。
皇宫再大,要去哪随便拦个人一问便之。
她在望月亭,宁安宫完全在相反的方向,看来这小太监脑子不大好,得罪太后也是无知者无畏的缘故。
姚喜夹了几口菜,点头道:“我记着是照原来的路走的,结果越走越冷清,见不着半点光亮,跟鬼打墙似的怎么也走不出去。
也是不怎么进宫办差的缘故,宫里哪条道改了,哪位娘娘迁宫了,都不太清楚。”
隆宜心里一紧。
哪条道改了?倒真有条道改了。
她要在宫里住些日子,又习惯了住宽敞些的地方,就打通了两座无人住的宫室,分隔两宫的宫道自然没了。
她又是个好静的人,那片大多无人居住,自然没多少光亮。
这样看来,这小太监误了差事倒是自己的责任了。
隆宜说了会儿话,又吹了点夜风,酒已醒了些。
见小太监面色愁苦地闷头饮酒,隆宜不禁问道:“那你如何打算的?”
“吃饱喝足了找棵树吊了去。
被太后娘娘拿住了,免不得要受皮肉之苦,奴才怕疼。”
姚喜拎起酒壶发现已空了,往杯子一倒,只倒出一滴,那滴酒晶宝透亮得像酒壶为她送别而掉落的泪。
隆宜觉得自己真是醉得太厉害了,她瞧着这太监在灯火下谈起死亡的模样,竟有种凛然的美,白得透亮的皮肤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幽暗的眸子里是如水的平静。
有那么一瞬间,隆宜觉得眼前的这人兴许是不慎落入凡尘的仙子。
她见过千千万万的太监,眼前这个和她印象里的真的不一样。
“兴许太后娘娘不与你计较呢?”
隆宜嘴上这么说,其实自己都不信。
万妼那人被人称作妖后,或许有些夸张,但绝不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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