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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合上眼睛的齐氏已惊醒过来,悲愤道:“她胡说!
她全是在胡说八道!
你师公病倒了,你爹当即便要给严守业送信,是你师娘死活拦着不让,说严守业快要科考了,不能分心。
她哪里知道你师公的病情发展得那般迅疾,半月功夫不到人就迷糊了,屎尿都没办法自理,此时再要联系严守业,人家已经出门游学,根本不知道去了哪里。
你爹为你师公把屎把尿、伺候汤药,完了还得养家糊口,里里外外的活儿全是他一个人干,你师娘嫌脏嫌累躲得远远的。
你师公死的时候她说银钱全都交给儿子求学去了,拿不出多余的给你师公操办丧事,哭着求你爹想想办法,最后你爹拿出所有积蓄还借了五十两利子钱,这才让你师公安然下葬。
为了还债,你爹一口气没歇,下葬次日便出门做工挣钱,兜兜转转来了京城,这些年一直不间断地寄钱回去,只可惜他没有留下凭证,咱们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啊!”
齐氏打开包裹取出两块牌位,哭诉道:“你爹是个好人,但为啥好人就是没有好报呢!”
她也想跑出去与老妇理论一番,但对方到底是林宝田的师娘,又从小把他养大,辈分和恩情都摆在那里,她越是争辩就越是显得自己不尊长辈、尖酸刻薄,反倒落了下乘。
世间伦理正是如此——做长辈的想怎么打骂晚辈都随意,晚辈却不能忤逆半分,一个“孝”
字压下来就能活生生把人压死。
再者,她口齿也不伶俐,别说着说着反倒被人带沟里去了,最后更给亡夫蒙冤。
比起外面那群人,林淡自然更相信齐氏。
况且在她的记忆里,林宝田的确是个好人,平生未曾做过一件亏心事。
林淡既然顶着他女儿的名头,自是要想办法维护他的声誉。
但争论辩驳显然是下策,无论她嘴巴再能说会道,只一个徒孙的辈分就已经输了一半。
与长辈吵架吵赢了可不是一件光荣的事。
“娘,您把包袱收拾收拾,咱们这就离开京城。”
林淡下定决心道,“您把牌位给我,我去还给他们。”
齐氏想也不想就把东西递过去。
不知不觉中,女儿早就成了她的主心骨。
林淡用白绸把牌位裹好,小心翼翼地捧在怀里,走下楼去。
“出来了,出来了!
林家母女出来了!”
有人认出了林淡和齐氏,连忙高声大喊。
本就对这件事极感兴趣的路人越发围拢过来想看个究竟。
“好哇,你们终于肯出来了!”
老妇抹掉眼泪冲上前,准备揪住两人理论,务必要把她们的名声搞臭。
她是林宝田的师娘,林淡的师奶,所以无论她说什么都占着理,不怕这母女俩翻了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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