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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菀一边忍受着黎美静的絮叨,一边不屈不挠地挣着,直挣得两人指缝里全是热汗。
她终于在黎美静唠叨完的那一瞬抽出手指,当下头也不回地往外去了,中跟鞋铿锵有力地踩出几个字,没、完、没、了!
孙菀站在卓临城的奥迪边,闷闷地踢了轮胎一脚出气,车滴了一声,她一惊,抬头见是卓临城出门解了车锁,便黑着脸拉开后车门,二话不说地钻了进去。
卓临城一边跟按摩师聊着什么一边将他往副驾驶上请,等到他二人上了车,孙菀才听见他们还在讨论黎美静的风湿病。
她不想参与他们的谈话,将头懒懒靠在车窗上,装起睡来。
一路的奔波再加大动过肝火,乍然坐在凉爽舒适的车里,她浑身放松了下来,沉沉倦意席卷而来,明明很想就此睡了,但心底某处又绷着根弦,怎么也不肯在他的车上表现得太大意了。
于是,她保持着眯一会儿觉又睁眼看下四周的状态。
她蒙蒙胧胧的思绪随着他们的交谈时起时伏,慢慢地,那声音高了、远了、再也听不见了。
她再想睁开眼睛,眼皮却完全不听使唤,重重耷拉在下眼睑上,饶是如此,她还是隐隐觉得有一道意味复杂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像一根无形的细线,轻轻地将自己缠绕着。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自己还是清醒的,甚至较之平日里,还要清醒。
孙菀一觉醒来时,已是黄昏时分,半眯着眼睛看向车窗外,只见车子停在一片废墟里。
前排的按摩师早已不见了踪影,卓临城靠坐在车头盖上,背对着她,望着夕阳抽着烟。
他不喜欢抽烟,孙菀认识他这么多年来,只见他吸过几次烟,每每都是轻描淡写地吸几口就丢去地上碾灭,再抽下一支。
她动了动脖子,这才发现脖子上不知道何时套了个U形枕。
她拿掉枕头,坐直身子,他恰巧回身拿车盖上的烟,深沉的眼神来不及掩饰,直直撞进她眼底。
片刻后,他打开车门问:“醒了。”
她还带着点刚睡醒的腔调,“这是哪儿?来这里干吗。”
“我也不知道是哪儿,刚送完他,开车路过这儿,就停一会儿。”
孙菀没有接话,开门下车,走进废墟里。
在北京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能找到这么一处长满野草花的残垣断壁,却又未见被命名圆明园,委实是件稀罕事儿。
孙菀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一片狗尾巴草里仰望西天。
夕阳将坠未坠地沉在一片雾霾里,透过城市上空的尘埃看那酡红霞光,仿佛又成了抽象的紫色。
远处的城市陷在这样奇妙的光芒里,只露出一点点高楼的尖。
疲于在这座城市里奔命的人,偶尔能站在这种抽身事外的角度看看它,确实别有一番滋味。
两人很有默契地保持着沉默,一并与夕阳对峙,直到暮色四合,孙菀才返身回了车里。
卓临城紧跟着她上了车,发动车子,掉转车头往路面上驶去。
车开到家附近时,天已经黑透,卓临城体恤孙菀,提议在外面吃饭,孙菀一贯是悉听尊便,卓临城便就近挑了一家西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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