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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族客栈的隔音很好,尽管在繁闹的街上,将窗户一闭,屋内静籁无声。
谢听阖下双眼,一家四口皆渐渐陷入了熟睡。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的方遥忽然被一阵细微的痛吟声吵醒,她起初还以为是谢听的声音,但仔细一听,又觉得不对,更像是阿正的声音。
她瞬间惊醒过来,直接翻身下榻,点亮拿起床榻边的烛盏,谢听此时也因为阿正异常的动静醒来。
淡淡昏黄的烛光下,阿正脑袋冒汗,侧躺着的
身子弯曲成了虾米,一脸痛苦之色,喉咙里发出小兽似的呜咽和呻吟。
“阿正,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方遥神色紧张,伸手拭了拭他的额头,温度也不热,但全是冒出来的冷汗。
没有发热,难不成是吃坏了东西
手,手指疼heihei”
阿正咬着牙艰难地气弱道。
方遥低下头,才看到他的右手正紧紧攥着左手食指,她连忙动手,把阿正的右手从他的左手指上拿开,手中的烛光凑近了些,发现他的手指关节处有一颗黄豆大的小黑点。
方遥此时心里尚抱有一丝侥幸,会不会是黑色的木刺之类的东西不小心扎进了他的手指,直到谢听沉重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是冥纹。”
这三个字彷如一道霹雳打在她身上,方遥手里的烛盏都差点翻了。
那冥纹很小,似是刚刚萌发,还没有彻底长起来,但已经会轻微地挣动游走,像一只黑色蠕虫卧在阿正的手指皮下。
“娘亲,别别碰我,我好奇怪,想抓咬,东西”
看着阿正痛苦蜷缩的幼小身子,方遥浑身僵直,手脚冰冷,仿佛在三九天被人兜头浇下一盆冰水。
他们明明都很注意了,为什么阿正还会感染冥纹
难道是跟庞提交战的时候,还是谢听那晚发狂的时候
方遥仔细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实在无迹可寻。
谢听同样眉头紧锁,心底格外紧促慌张,他怕是自己在无意间伤到了阿正,若真是这样,他会内疚至死。
他努力让自己的嗓音镇定“阿正,你手上的伤口,是怎么来的”
阿正闭着眼痛苦地咬着牙关,狐耳也因为剧痛而不停抖动,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弱声地说“街上,朱果,小乞丐”
那小乞丐的手爪很尖利,他抢抓果子时,阿正的手指不小心被伤到,当时只有很浅的划痕,他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谁知道这伤口怎么忽然变得这么疼,他不是个会容易哭的崽崽,可这也太疼了,疼得他眼泪失禁般地往外流。
方遥把烛盏塞给谢听,用手去擦抹阿正脸上的泪,眼眶里也跟着盈满了泪,鼻尖泛红。
连谢听都无法忍受的剧痛,阿正这么小的孩子又如何承受,方遥心疼地将他搂进怀中,帮他按压着抽疼的手指。
她想到那个被感染的车夫,是被攻击了两天后冥纹才开始发作,许是因为他们是小孩子,冥纹侵蚀的速度更快。
“哥哥是怎么了他是不是生病了”
阿圆小声问。
他们的动静太大,阿圆也从梦中醒了过来,她看着旁边神色痛苦的哥哥,茫然又无措。
方遥想到什么,立刻抓住她的手“阿圆,你有没有被街上那个小乞丐伤到”
阿圆不知道为什么娘亲这么紧张,她回想了片刻,点头说“手背上划了道小口子。”
看到阿圆点头,夫妻俩同时倒抽一口凉气。
方遥忙不迭地去查看她的两只手。
烛光之下,阿圆的左手背上的确有道小小的划痕,但已经止血愈合了,并没有显现出黑色的冥纹。
只剩下浅浅的肉色痕迹,以至于方遥给她洗澡的时候都没有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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