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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五,左皇后于紫宸殿诞皇长子,今上欣喜若狂,下诏按皇太子出世礼制赏赐各宫与百官府邸,咸阳王府的赏赐比之其他王府多于数倍。
翌日,于含章殿下谕旨:皇子诞生,国之大幸,即日起囚狱者自大逆之罪以下皆减罪一等,两都之内减罪二等,免去国境之内一岁田赋及丁税。
一时之间,朝野之间开始流传两种猜测:一为今上不久之后就会册立嫡出的皇长子为皇太子;另一种则为皇子尚不满周岁,今上也才十八,不会轻易册立太子。
※※※
七月初五,深夜,宣政殿书房
书案两侧的银质苍龙纹宝灯上的红烛依旧在燃烧,紫檀御座上的人却还在批阅奏疏。
赵书庸端着参汤走进来,看到此番景象,悄悄叹了一口气。
“赵书庸,你觉得我会立太子吗?”
他刚把参汤放到案上,皇帝突然对他问道。
“册立太子是陛下的,不管奴才的事,奴才也不能妄自猜测。”
高纬眼睑微抬,半响,露出一丝笑意:“很好。”
目光移到展开的奏疏上,眼神变冷:“可惜朕的那些臣子并不懂这个道理,说什么应遵从礼制尽快为皇子赐名,说到底还不是要看朕会为皇长子取何名来判断册立太子的可能,都是不省心的。”
沉吟了一会儿,开口问道:“左皇后那里怎么样?”
“娘娘近来正在全心照顾小皇子,近来也只有斛律氏的女眷入宫探望,娘娘与她们的谈话并没有涉及册立之事。”
高纬点了点头,她不是不相信斛律雨,只是担心斛律氏中有人会借机不安分。
“不过,爷。
。
。”
高纬抬头看他,赵书庸继续道:“右皇后和左娥英都希望您尽快为小皇子赐名,毕竟小皇子已经出世十日了。”
高纬沉默了一会儿,拿过一张宣纸,在上面书写上两个正楷大字:恒、恪
象牙笔依然握在指间,抬头问道:“你觉得哪个合适?”
赵书庸认真看了看:“奴才觉得‘恒’好?”
“为什么?”
赵书庸有些羞赧:“奴才对两个字的字义一知半解,只是‘恒’比‘恪’看着稳固与漂亮。”
高纬也笑了:“你倒老实,不过你和朕选的一样。”
敛了笑意:“为储君者,必须要平稳温德,而恒者,德之固也。”
语罢,在恒字上画了一个圈。
七月初六,今上为皇长子赐名高恒,表字子衡,封爵广阳郡公,却丝毫不提册立之事。
※※※
七月初日,宜婚嫁,东平郡王高俨与金紫光禄大夫李祖钦嫡次女——李雪薇于王府完婚。
今上爱护幼弟,与右皇后一起亲临东平王府主婚。
东平王府,和瑞堂
高纬举着酒杯,漫不经心地看着前面被众多官员敬酒的弟弟,看着已经浅醉的弟弟,高纬不自觉露出一丝笑意。
目光瞥到另一侧空着的软垫,轻叹了一口气:“涴儿怎么这么慢?”
高齐贵族成婚有地位最高的女眷在新房为新娘结绳、佩玉赐福的习俗。
斛律雨和胡曦岚为了照顾孩子都不便前来,故陈涴是前来参加婚宴的女眷中身份最高的,不出意外地被其他女眷簇拥着去为李雪薇赐福。
高纬没想到赐福礼仪繁琐,都快一刻了,陈涴还没回来,让本来就想回宫的她愈加烦躁了。
头上突然出现黑影,高纬抬头一看,竟看到了眼带醉意的虢国公燕子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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