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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又是嫁去洛阳吧?”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就这送亲的阵仗,除了洛阳那些望族,还有哪家娶得起,配得上?”
角落里传来倒酒声,是那穿僧袍的人开了酒坛,倒了碗酒。
“说起来,咱那位新上任的宰相大人不就是洛阳的吗?据说至今也还没娶妻成家,该不会……”
说着,向棚外使了个眼色。
另外两个立刻打起精神:“哟,那要真是,咱今日可算有眼福了。”
笑声充斥棚内,店小二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目光转回来时,看到角落里的僧人举碗就唇,一饮而尽,饮时,头仰起来,脖颈暴露在外,喉结上下滚动。
店小二腹诽:酒肉和尚。
官道离酒铺有段距离,蹄声近后,那桌酒客收了话茬,店小二看回外边,心想着贵人会不会下来歇脚,然而这山野小店,哪里入得了贵人的眼?那一溜玉辔红缨的车驾,终究是擦着眼前过去了。
店小二耷肩一叹。
忽听得“砰”
一声,角落里,那僧人放了空碗,大拇指揩过嘴角,起身走了。
※
午后,马车行驶在山间,恪儿睡醒了,在车里缠着居云岫吹三彩陶埙。
他这点像居云岫,爱乐,一见着乐器就不撒手,这两天把精神养足了,更是静不下来。
居云岫把陶埙抵在唇下,吹了两首小曲给他听,恪儿听完,竖起一根手指头,道:“我喜欢第一个。”
居云岫把陶埙拿给他,道:“那就教第一个。”
璨月斟茶,笑着看居云岫手把手教恪儿吹埙,日头慢慢朝西边坠,不多时,倦鸟归林,生涩的埙声里混入飞鸟的清啸。
居云岫望了一眼车窗外的天色,道:“离城里还有多远?”
前边是蒲州界内的奉云县,地方虽小,但物阜民康,交通便利,乃是前往洛阳的必经点。
璨月问过车外打马而行的扶风,回道:“早间大雨,在城郊耽误了一会儿,大概穿过前面的树林,就能看见山下的城墙了。”
居云岫于是朝前方的树林看去,黑压压的一大片,日光全被枝叶挡在外,一条官道伸进去,不到三丈就没了影。
怪瘆人的。
居云岫道:“吩咐扶风,加快行程,天黑前要下山。”
璨月应是,转头向窗外吩咐。
扶风一声令下,车队极快驰入树林。
两侧窗柩被密匝匝的树影压住,恪儿拿下抵在唇窝上的陶埙,仰头道:“我不怕黑的。”
居云岫揉他的头,道:“我怕。”
恪儿咯咯一笑,意思是,原来阿娘也有怕的。
居云岫由他笑,大乱之时,便是天子脚下也难风平浪静,何况还是这荒野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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