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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是野泽晋作,此刻还有人站在楼梯上望着这边,那个人也同样面如死灰。
那一边任子延已经到了任洪安的公馆。
任洪安以有要事相商为由请任子延去他的茶室喝茶。
任子延对待他这位伯父从来都是十分尊敬的,他在他伯父面前坐下,问道:“伯父突然叫德松过来是有什么事么?”
他又笑了笑,将茶杯中的水一口饮尽,“北营行辕那边还有事等着我过去呢。”
任洪安往任子延茶杯里续了茶,抬头看了一眼任子延后笑道:“你呀,还是老样子,总是这样毛毛躁躁的。”
任子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伯父说的是,只是现在情况不相同嘛!
您也知道的,雁亭之前将盛州的事务都托付给我,他现在生死未卜,我总不能辜负他的信任,出了什么岔子总是不好的。”
“听说你上次还和你父亲吵了一架。”
任子延垂着头不做声,任洪安看着他又随口问道:“你和少帅关系感觉不一般,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任子延也不管任洪安突然这样问,抬头笑着答:“我和雁亭是同一年生的,打小就认识了,从小打架打到大的交情。”
任洪安却不以为然,“打小就认识?你现在也就二十六岁,我和他父亲已经认识四十年了。”
“是啊,我听父亲说起过,您和殷司令交情很深。”
任洪安不去接任子延的话,却突然问他:“这段日子你在北营行辕替少帅掌管整个燕北六省的军务,你感觉怎么样?”
听任洪安这样问,任子延愣了一下,不过他眼神中的惊诧一闪而过,又换成了向来玩世不恭的语气,叹了口气,“累!”
任洪安瞥了一眼任子延,笑着摇了摇头:“德松,欲成大事者,怕累可不行啊。”
他盯着任子延又道:“你现在是殷鹤成的参谋长,我是巡阅使总参议,说白了也是个参谋。
古时候这个职位不叫参谋,叫作幕僚。
什么是幕僚?往小了说是替人筹谋办事的,往大了说便是替人争天下的!
只是这天下费尽心机争来了,也是人家的!”
任子延也不再装傻,对任洪安道:“德松认为伯父不是幕僚,而是纵横家。”
他这个说法倒是引起了任洪安的兴趣,任洪安原本在低头泡茶,突然抬起头来一边打量任子延,一边笑着琢磨字句:“《韩非子》上说,从者,合众弱以攻一强也;而衡者,事一强以攻众弱。
也你倒是说说,我这纵横家是怎么来的?”
任子延摇了摇头,似笑非笑:“伯父博闻强识,是德松卖弄了。
我的意识是伯父善于处理纵横捭阖,不过德松说的纵横家或许和伯父说的不同,古时候“合众弱攻一强”
也好,“事一强以攻众弱”
也罢,都是为国进忠,可伯父始终为的是自己。”
任子延已经将话戳破了,任洪安除了是殷司令的总参议外,和日本、长河政府各方势力都有交情。
他虽然殷司令出谋划策,但更多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之前他建议殷鹤成与曹家结亲,虽然能替殷鹤成巩固势力,而他任洪安自己也能得两方的益处。
如今殷鹤成和长河政府决裂,与日本人开战,他再辅助殷鹤成已经没有任何的利处,对他来说反而是一个千载难逢契机,一个从幕僚反客为主的契机。
任洪安明白任子延的意思,他也不生气,反而笑道:“苏秦也好,张仪也罢,他们只是生不逢时,苦于没有机会。
你要知道只有站在最顶峰才能更好地施展自己的才干,这是每一个自恃有才的人都盼望的。
你在北营行辕也负责了一段时间,那种随你发号施令,不用事事请示谁、看谁的脸色的滋味我想你应该已经尝到了。”
任子延明白他和他的叔父已经无法再说下去了,他站起身来,任洪安也站起来拦住他,看着他道:“德松,已经晚了。”
说着,任洪安将门打开去喊他的人,他已经准备强行将任子延留下了。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冲进来的是任子延待来的人,他猛地反应过来,质问任子延:“任子延,你这是要做什么?”
任子延苦笑了一下,低着头道:“相比于施展才干,德松更看重忠与义。
为国效力为忠,不失信于友为义。”
可任洪安毕竟是他的亲伯父,任子延只站在那不敢去看任洪安的眼睛,朝着卫兵挥了挥手后,便让他们带走了任洪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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