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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平平哑口无言。
今日这番交谈前,程继文在他的印象中,是截至目前最年轻的新派时尚大佬,人们对于这一类的青年才俊,总有一个“刻板印象”
,那就是天然的才华、世俗和酒池肉林腐蚀不了的身板、及时迸发的灵感和不凡的统筹能力。
然而此刻,李平平觉得自己让程继文那一副自信而不倨傲的模样,给骗了,将他想象的太梦幻了,他本人是一个现实派的商人,而非浪漫的艺术家。
隔壁包间里的周正昀也有同感,她觉得这个声音很舒服的男人,怎么张口闭口钱钱钱的。
但他说的也没错,不是投胎精准,就要为钱所困,没有钱,何止吃不上这里的一贯寿司,更是寸步难行。
隔壁的这位男士,是个深知“民间疾苦”
的。
程继文不知道她给他立了个从小生活艰苦,长大靠自己奋斗出人头地的人设,他正说着:
“李总,如今不是一个只谈风月的时候,我们要解决如何‘活’下去这个问题了。”
“我知道,我知道……”
“我说句不好听的,明天杂志停刊了,他们可能会缅怀一下我们的风格,然后拿到旧书市场拍卖,一本两百块,结束,没有下文了,”
难听的话说完,程继文决定收尾了,“如果你不答应我要好好挣钱,关于入职这件事情,我可能要再考虑一下。”
不知是被程继文俊朗的脸庞晃晕了,还是被他明着威胁暗藏亲昵的语气忽悠了,李平平马上答应着,“好好好,挣钱,先把钱给挣了,再谈风格!”
程继文满意地点头。
不曾想,终究是程继文上当了。
在未来的某一日,一个懒洋洋的午后,杂志社内上班的同事们或敲击键盘,或捧着杯茶水偷闲,打破这份闲适的,是从来稳重自若、待人有礼的总编程继文,他冲出办公室,对着李平平社长的背影,破口骂道,“有钱不赚王八蛋!”
然后“纭钡匾簧i习旃业拿拧
李平平与往常一样,安抚着大家,“无事发生,继续工作。”
大家好像已经习惯了总编经常针对社长的“爆发”
,唯一受到影响的,只有总编甩门时从桌上震落的纸张。
食毕,闲聊几句后,池婧说着要上洗手间,实际上,是离开包间来买单了。
这一餐要花池婧近一个月的薪水,但是昨晚她见周正昀的心情很低落,估摸着跟相亲有关,今天瞧她还挺开心的,那么钱花的也值得了。
池婧走出包间没两下,周正昀与她心有灵犀,猜到她可能是去买单的,于是来到店门前的收银台,果然见到了池婧,她正等待前面一位男士先行买单。
周正昀打算走出店门,到外头等着她,才迈开两步,就发现自己的鞋带松了。
李平平去买单后,程继文也走出包间,但是他折入洗手间,洗了个手,出来途经料理区,厨师捏寿司的醇熟手法,吸引了他的视线,他没有看到靠近玄关前,有个人影蹲了下去。
直至即将撞上人的那一刻,程继文才惊然醒觉,心里暗呼一声,及时止住脚步,跟着条件反射地绕开了这个女孩子。
她穿着成套的蓝色运动装,因为半跪着系鞋带,黑色的长发似乎要垂到地上,也遮住她的容貌,她系鞋带的手很纤秀、白皙——这是程继文从她身旁经过的时候,眼里看到的一切。
然后店门外的李平平朝他招手,他再没有停下地走了出去。
周正昀系好鞋带,池婧也已买完单,过来挽住她的胳膊,“走吧!”
“嗯!”
周正昀与程继文没有见到面之前,曾经距离彼此只有十厘米这件事情,没有人知道。
假如不存在那一场程序错误的意外,他们今生最近的距离,也止步于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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