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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喜掸了掸袖子紧挨着郑大运跪下了。
她当然不敢看太后娘娘,视线最高处是太后娘娘水绿色的裙边,贴着地的是被裙面盖着只露出个小尖的的滚金鞋面。
她还怀有一丝希望,期盼着刚才同郑大运说的那句大逆不道的话没有被太后娘娘听到。
太后娘娘的年纪成谜,但姚喜想着怎么说太后娘娘也是皇上的后妈,总不会比皇上还小吧?当今皇上三十好几了,太后娘娘怎么说也近四十了,上了些年纪耳朵不太灵光的可能性不是没有。
可惜姚喜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一,太后比皇上小不少。
二,太后的耳朵好得很。
万妼刚踏进樱花林,就听一个太监说死也不要去她宫里伺候的话。
那小太监说话时的语气,嫌弃中带着恐惧。
恐惧是理所当然的事,做奴才的对主子该敬更该惧,但是嫌弃???万妼真想挖开这奴才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空无一物。
万妼不说话,身后的宫人也不敢出声。
整片林子静得可怕,只有从林间穿过的风吹得樱树沙沙作响。
她垂眸看了眼跟前跪着的两个小太监,对她大不敬的是这个叫姚喜的,瞧跪着的背影身段倒跟个丫头似的。
“公公这么刚烈的人怎么跪下了?”
万妼这话是冲姚喜说的,宫中日子本就闲得难受,她便刻意地想调弄调弄这个不懂规矩的小阉驴。
“怎么说也是宁死不入宁安宫的人对不对?真真儿是有骨气。”
姚喜听说话人的声音,觉得此人至多不过二十来岁,以为是太后身边的宫女在替主子说话,为了保命磕头道:“姐姐有所不知。
奴才不肯去太后娘娘身边伺候是有苦衷的啊!”
姐姐?谁是你姐姐?万妼脸色一暗。
这小阉驴好大的胆子,攀亲戚攀到她身上了。
郑大运闷低着头,暗暗为他的小心肝默哀。
姚喜算是下等宫人,别说几位正经主子,就是刚进宫的淑人也轮不到姚喜伺候,所以才听不出太后娘娘的声音。
万妼本想命人把这三番两次冒犯她的小太监拖下去杖毙,听他说是有什么苦衷,又不禁好奇起来,想听听看这人要怎么为自己开脱。
姚喜明白,能不能保住这条小命全指着下面这番话了,她定了定神才道:“太后娘娘有所不知,奴才命硬,逮谁克谁。
在家时克死了父母兄嫂,不得已被人伢子卖进宫做了太监,怕连累人连干爹也未曾认过,更不敢有在主子跟前伺候的念头。”
宫女在方才姚喜坐过的山石上铺上一个蒲团大的方形锦褥,万妼被人扶着悠然地坐下了。
“这么说,哀家杀了你也算替世间除了个祸害,免得你再克死人不是?”
她这是起了兴致,想陪这小太监好好玩玩,生杀大权在她手上,怎么玩死这小阉驴全看她的心情。
姚喜一听这话不祥啊!
又听出这自称哀家的声音就是方才她错认成宫女的那个,想想自己竟敢称太后娘娘为姐姐,姚喜觉得自己死定了。
但求生的本能让她忍不住想再垂死挣扎一下,赶忙回话道:“虽说奴才命硬,但哪能硬得过皇上的冲天龙气?哪能硬得过娘娘的齐天之福?哪能硬得过我大兴的永世基业?奴才在宫中当差,日夜紧邻着太后娘娘和皇上,沾上的福气便是再烂的命也够改了。
不过为怕万一,还是不敢往主子们跟前凑,怕教主子们染了奴才的晦气。”
“说完了?”
万妼这话叫人听不出情绪。
姚喜不安地抬起了头,想看看太后娘娘的表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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