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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平元年二月二十当今皇帝携后妃驾临别都晋阳,居于大明宫,政归晋阳。
众宫人小心翼翼地跟在愤怒疾走的高纬身后,离她最近的赵书庸都能看见她额头上跳起的青筋了,以及从含章殿一出来就紧握的双拳。
不由暗暗责怪那些不明皇帝脸色又喜好沽名钓誉的御史,还有那些煽风点火的晋阳老勋贵。
高纬大步跨进宣政殿,一进内殿就将嵌玉腰带上的玉龙扣解下,大力甩到地上。
接下来的腰间玉饰、青缎腰带和身上的正青衮服也惨遭被扔的命运,力气之大简直让人怀疑她是想将这些衣饰都掰断扯破。
赵书庸忙不迭在身后捡起这些衣饰,几乎是高纬扔一件,他就捡一件。
如此同步,让其余宫人都为他默哀。
只着中衣的高纬粗鲁拿起放在软榻几上的玉骨扇,展开之后便拼命地朝自己扇,好似这样就能让怒气消失一样。
赵书庸将衣饰一股脑交给身后的小内侍,接过端放着一顶小巧发箍的木案,低声说道:“陛下,该换发冠了。”
高纬看了他一眼,面沉如水地趺坐在铜镜前,不言不语地看着赵书庸帮自己摘下白玉双龙束发冠,重新将栗发一丝不苟地束起,随后将赤玛瑙麒麟纹发箍扣戴在发髻上。
赵书庸服侍她换银白常服时,悄悄观察了一下皇帝,见她面色平静,不由暗自庆幸:陛下的怒气终于下去点了。
没曾想赵书庸刚松了一口气,就又有人不识好歹地来挑衅皇帝的怒火了。
“陛下!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陛下登极近五载,大婚更是已有七八载,可至今陛下只有早夭的郑国长公主、晋阳公主以及左皇后腹中之子,如此子嗣单薄,实在是对大齐江山无益!”
高纬头疼地看着跪在大殿毛毯上、言辞激烈的御史大夫李集,想插嘴也没空隙,只能默许他继续斗志昂扬的发言。
又听了一会儿,高纬不耐烦了,打断道:“说来说去不就是让朕纳妃吗?刚才在含章殿不都说了嘛,朕现在没有纳妃的意思。
而且这是朕的私事。
无需你们操心!
李御史麻烦你转告他们:只需各司其职,朕后宫的事朕自会处理!
我最讨厌正事没做好,就越俎代庖的人,这样的朝臣不要也罢!”
高纬将最后一句话咬得极重,言下之意便是:朕的私事需要你们来管我,简直是活腻味了。
李集却不为所动,继续言道:“若是陛下想将纳妃之事按下,臣等也只好遵命。
可是臣还是想请陛下下诏废黜陈皇后。
本来一帝二后就已经违背礼制,而右皇后竟还是南陈公主。
他日若是有了嫡出子嗣,岂不是让亡国的南陈血脉堂而皇之地流入皇室,甚至还可能是下一代帝王。
如此这般,又置诸位开国勋贵与何地,岂不让他们寒心。”
李集顿了顿,抬起眼睑看了一眼皇帝,见皇帝还是面无表情,便大着胆子说道:“臣请陛下下诏废后,再选德貌兼备女子为右皇后。”
“右皇后到底所犯何罪?!
几个月了,你们一直在上奏章,你今日更是又来了一次寝殿谏言,非要朕废黜她不可,她不过是弱女子,到底得罪你们什么了?!”
高纬压抑着自己的怒气,死死盯着李集,厉声质问道。
“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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