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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目光如剑,远比党卫军、冲锋队、盖世太保全部加起来的更要剜心刺目,林微微想低头不见,却如何也做不到。
艾玛一旦被他们带走送进集中营,等待她的是什么,她比谁都清楚。
她应该坐视不理的,如果她的心够硬、血够冷、三观够歪的话……
“真是麻烦的小东西。”
费格莱茵一根一根地扳开她的手指,嘴里抱怨着。
然后用力一扯,就听嗤啦一声,微微的衣服被扯出了一个洞。
他一脸尴尬,瞄了眼海因里希,见他面无表情,赶紧拎着艾玛向门外走去。
“姐姐……”
艾玛又叫了起来,“妈妈,我要妈妈。”
看着艾玛,仿佛看见五年后的自己。
林微微忍无可忍,呼得一下站了起来,那一句站住几乎就要喊出口。
突然有人在背后十分用力地按住了她的肩膀,硬生生地将她按回椅子上。
“不可以意气用事。”
海因里希向着她摇头,神色是从未见过的严肃。
林微微抬头去望他,脸色苍白如纸。
意气用事?海因里希,你错了,我只是想五年后,也有人肯为我挺身而出!
在触及她的目光之后,他不禁一愣。
透过那双深色的眼珠,他直直地望入了她的内心世界,无奈、悲伤、愤怒、恐惧,甚至夹杂着一丝绝望,各种情感毫无掩饰地交替着,赤果果地在黑白分明的眼底一一流过。
林微微沉默了下,站起来与他对视,声音冷静而平稳,
“那一年,北京的街头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一个孩子被锁在失火的车子里。
大火在那里熊熊燃烧,孩子拍打着车窗,拼命地嘶喊,希望路人有人来帮她,哪怕只是砸个窗户也好。
可是没有,人们只是冷冷地站在那里观望。
因为他们认为起火的车子温度太高了,车门被锁得太紧了,他们对此无能为力。
然后,孩子被活活得烧焦了。”
她稍有停顿,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继续说道,“在看到这则新闻的时候,我一直在想,要是我是围观者,我一定会冲上去,一定会做这样那样的事。
可是现在,面临这类似的情景,我才发现,其实自己就是那些无情的围观者,而这个认知让我很有惭愧感。”
虽然她说的话,他不能全部理解,可是在她眼中,他清楚地看到一种坚定和果断。
这神情出现在一个14岁的小姑娘眼中,令人震撼。
“可是,你帮不了她。”
他艰难地开口,竟觉得自己在这一刻无法直视她的眼。
“没试过怎么知道?”
海因里希怔了半晌,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按住她的手。
林微微追了出去,事实上,她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勇敢,甚至在奔跑的时候小腿还在颤抖。
她这个人或许百无用处,但至少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一旦认定要做的事,就不会轻易放弃。
所有先天性的残疾智障都要被驱逐,医院里早已乱成了一团,父母子女被迫分离,兄弟姐妹抱头痛哭流涕,情景悲烈。
人世间有什么可以悲过于生离死别?丫的到底是谁给了希特勒这混球剥夺残疾人生命和自由的权利?
面对这混乱的场面,无论是党卫军还是冲锋队,或是警察队,都没有人收手,仍然有条不紊地进行本职工作。
林微微不禁怀疑,难道这些纳粹分子的心真的都是铁做的,怎么可以这样无动于衷?
目光在人群中搜索,最后在走道里看见了被拦腰夹在胳膊下的艾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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