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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抽烟的男人踮着脚趴门缝上,狡辩道,“搞几批货还是容易,生意就走这么一次,我们都是本分人!”
费盛不跟他们绕圈子,抬手接过册子,翻着页说:“知道我手里拿着什么吗?就是颜氏当铺的登记册子,里边详细地记着各位每月到敦州带的是什么货。
白纸黑字,做不了假吧。”
里头的行商交头接耳,揩汗的、振袖的又挤在一起,吵得费盛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最后那男人又伸长了颈子,隔着门喊:“走茶早就不禁了呀,欸,我是走茶的!
你把门打开,不要波及无辜嘛!”
“中博这两年破败成这个样子,你往敦州走茶给谁啊?颜氏自个儿就是南下最大的茶商。”
费盛说着抬起绣春刀,用刀鞘使劲敲了敲门板,“别吵了!
赶紧都如实交代了!”
“交代什么?”
男人嘴硬道,“货都在册子里写清楚了,你拿着对不就都清楚了?”
费盛晃了晃手中的册子,说:“这东西送到了阒都,交给衙门你们谁都跑不了。
我给你们讲,我主子宅心仁厚,给你们留了将功补过的机会。
你们只要在纸上如实写下到敦州来是跟谁合计、为谁折兑白银的,我就马上开门放你们出来,过去的账也跟着一笔勾销。”
茶盐铜铁,除了茶,后边三样都受朝廷管制。
奚氏在厥西能开设铜矿,是皇命特许,他们按月要跟户、工两部稽对账目,还要专门派监察的管事。
只是这差事油水太多了,派下去的管事又是由户部挑选,往往和奚氏沆瀣一气,联手对朝廷做假账,替奚氏瞒藏铜铁。
奚氏以外所有的铜铁流出,都可以看作是地方官商在勾结。
这些铜铁和军粮一样,是从大周内部偷出来换取暴利的东西。
颜何如在敦州开办当铺和行院,不只是明面上给各地行商一个交易场所,还包括替地方官员销赃,在这里把东西折兑成白银。
六耳带沈泽川的队伍进敦州的时候话没有说完整,那就是想进敦州,需要的特定暗号不仅仅是为了“讲规矩”
。
费盛说完了,门内顿时犹如蜩螗沸羹,各种口音吵起来,挤得门板“哐当”
作响。
费盛合上册子,把刚沏好的茶拎在手上,吹着热气品起来。
***
晚饭前晨阳嘱咐厨房做鱼,沈泽川因此多吃了半碗饭,最后还剩的半条鱼都进了萧驰野的肚子里了。
二公子只要不自己挑刺,吃鱼还是挺痛快的。
饭后两个人站檐下听隔壁的行商在骂祖宗,萧驰野漱了口,拭嘴的时候说:“不是还有只蝎子吗?趁这会儿叫他来,我有事问。”
晨阳退下去喊人。
萧驰野转向沈泽川,问:“最近怎么不叫丁桃跟在身边?”
沈泽川看着萧驰野说:“雷惊蛰在敦州,历熊要是没人盯着,指不定就跑出去找雷惊蛰了。
丁桃跟他玩得好,两个小孩儿待一起正好。”
萧驰野抬起手里的茶盏,喝了一口,像是信了。
沈泽川偏头时露出了些许脖颈,上边都是萧驰野的痕迹,隐隐约约的,衬得那玉珠更白了。
他没接着丁桃继续说,而是道:“上回的臂缚坏掉了,这次回茨州再打一个。”
萧驰野想起臂缚就想起哈森,他看向夜色,说:“修修还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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