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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叫枝的妈妈宋金花年底就满七十二岁了。
宋金花不是屿石县本地人,宋金花也不是她真实的姓和名。
孙叫枝妈妈的故事说起来很长,但不是这本书所要讲述的,这里只需提纲挈领讲个大概即可。
孙叫枝的妈妈是山东临沂董楼人,姓董名玉珍。
十七八岁的时候,有一次随父亲去乡里赶集,听了一次两夹弦小戏《喝面叶》,喜欢得不得了。
第一次听《喝面叶》有其偶然性,不久她又去集上听了一场《秦香莲》,这次属刻意之举,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但凡附近村庄乡镇搭戏台唱两夹弦,她场场不落。
明面上她是喜欢两夹弦,知情人却说她喜欢上姓吴的操琴手了。
董玉珍学两夹弦得天之赋,一个唱段,她只需听一遍就能依样唱出来。
但她不认为自己在唱两夹弦方面有什么异禀,反而对操琴手吴钦羡不已。
戏台上扮演秦香莲的演员喜欢随意发挥唱腔,拖音时长时短,很考验操琴手的应变能力。
秦香莲每一次的不同既往的发挥,吴的琴音都能丝滑衔接,完美过门,无论定调、换气还是情感的烘托都达到极高的水平。
董玉珍对两夹弦唱腔的喜爱转化为对吴的倾慕。
听戏所在的位置由台下转移到台上乐队位置。
那时候,剧团走乡串村,演职员非不得已不能回家。
已婚的吴三十来岁,四十岁的样子,媳妇儿是圈外人,不随团,居家养老育小。
吴一去少则月余,多则半年不见媳妇儿,交合之欲如缸中水瓢,越压反弹得越厉害。
望见花苞一样的董玉珍每次演出均力争站在身畔,百般画面在脑子里叠现。
一个有情一个属意,吴不仅水瓢终于得遂所愿,还把董玉珍带在身边学戏。
董玉珍动的是真情,与吴的关系有了质的飞跃后,人面场由原先的眉目传情发展到嘘寒问暖,剧团本就是个信息传播集散地,事情不可避免地传播开来,导致吴的媳妇儿集聚一众亲友声色俱厉第杀至董家。
有家室之累的吴无法脱身而去,18岁的董玉珍只好隐姓埋名远走他乡,投奔屿石县母亲的一个远房亲戚。
遗憾董玉珍没有生在当今的社会。
现在的如董玉珍彼时那般大小的女孩别说跟一个男人这这那那了,就算以一敌十、敌百,又如何?哪里需要背井离乡?
屿石县与董玉珍老家的距离不算远,二百多里路,两夹弦依然是当地主要的戏曲曲种。
化名宋金花的董玉珍在屿石县结婚生子,闲暇之余,依然爱听两夹弦。
随着大大小小的各类娱乐家电的普及,两夹弦剧团渐渐失宠。
但宋金花爱唱两夹弦的嗜好丝毫不减,拾掇零碎家务或闲暇时多有哼唱。
其时村舍皆单层起脊三房一院,不像如今的高楼大厦对面不相识。
隔壁邻居串门进来听见宋金花的吟唱,惊喜说,宋金花,你唱的两夹弦真不孬!
宋金花说,这都是年轻的时候跟人家会唱的瞎哼哼。
你这才四十多,还是年轻人!
就算是年轻人又能咋着?唱个戏又不能当饭吃!
确实,现在不是电视就是电影,哪里还有人听戏!
但是,会唱戏还是能赚钱的!
剧团戏班子都解散了,哪里还能靠张嘴赚钱?
邻居往周围看了看,没有发现宋金花的家人,遂说,不是说你哈,就说那些给红、白事主家唱小戏的婚庆公司,唱一场就能赚千把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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