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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叔又叹一声,还不忘叮嘱沈鸢,“屋里的木头都烧坏了,你进去仔细些,莫让横梁砸伤。”
沈鸢张唇道谢。
田叔不以为然,摆摆手,同田婶一起回房。
农舍几乎都烧没了,谢清鹤剪的窗花、李妈妈留下的灯笼、沈鸢往日做的香囊……所有的所有,都在一场大火中毁于一旦。
沈鸢眼周泛红,纤长眼睫上挂满颗颗泪珠。
上回离开小院,她还是和谢清鹤一起的。
田婶虽不曾明说,可沈鸢又怎会猜不出,谢清鹤死前是怎样的孤独无助的。
她明明、明明答应会回去找他的。
雪山下抬出去的尸首一个接着一个在沈鸢脑中游荡,她想起那夜倚在石壁上奄奄一息的谢清鹤。
他可是也如那些人一样,死前身上连一处好肉都没有,一张脸在风雪中冻得溃烂。
谢清鹤当时半边身子都被压在山石下,也不知被抬出来时,那只手还在不在。
往事历历在目,沈鸢泣不成声,她一只手扶在烧焦的木柱上。
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颗一颗往下滑落,无声坠落在雪地中。
柱子烧的焦黑,细小的木刺扎入指尖,沈鸢却恍若未知。
若是她没让谢清鹤陪自己上香就好了,若是那日醒来,她没有听信沈殊说的官府在山下救人一说……
就好了。
沈鸢其实也想过出府寻人的,可无奈下人看得紧,沈鸢三番两次想要偷偷溜走,都被府上的管事抓住。
那会她脚上的伤口狰狞,路都走不远,哪里强得过身强力壮的婆子管事。
好容易今日借着李妈妈托梦一说出来,不想得到的,却是谢清鹤的死讯。
十年前少年奋力将自己从虎穴狼窝中拽出,如今,她却救不回他。
沈鸢哭得心口疼,俯身垂首,埋脸于手腕上,呜咽声低低在院中响起。
将近掌灯时分,天色昏暗。
沈鸢立在黑影中,氅衣披在肩上,她却半点也觉察不出温热。
冷。
很冷。
眼前涨起一阵又一阵的白雾,沈鸢站不稳,差点往后栽倒在地。
松苓眼疾手快上前搀扶,温声宽慰。
她不知谢清鹤的事,只当沈鸢是不舍李妈妈,不舍她同李妈妈相依为命住了十余年的住处被烧毁。
“二姑娘,擦擦脸罢。
李妈妈若是在,只怕也见不得二姑娘这般伤心。”
她拿巾帕擦去沈鸢眼角的泪痕,又打了水为她净面。
松苓半跪在地:“先前来时我还带了些纸钱火烛。”
火折子擦出微弱的亮光,光影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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