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葶苎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出门一趟,再回来后,阿和、玉团两人之间的氛围悄然生变。
玉团话语琐碎,刻意迎合,阿和则一改常态,眼神闪躲,还生硬地转移话题,不对劲,很不对劲~
葶苎轻声询问:“阿和,我们明日启程是回三川吗?”
枝意和道:“不回去了。”
葶苎追问:“那我们去哪儿?哥哥怎么办?”
枝意和倚着身后塞满秕谷的粗布枕头,语气平静:“我们往西南走,阿般和玉柱……会有人去接他们的。”
枝意和耳畔响起细微的啜泣,心中涌起愧疚之情:“接下来的路,会很危险,你不宜随我同行,我当遣人送……”
“不要!
我就是要跟着你,我不要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孤身一人,形影相吊,有人要对你不利,我得留下来保护你!”
“对!
我也誓死追随姑娘!
护姑娘周全!”
玉团冷不丁插了一嘴。
枝意和被玉团这句突如其来的表露忠心逗得险些失笑,却依旧维持着那份高冷风范,只淡淡应了一声“嗯”
。
夜色中,一阵由远及近的、杂沓喧腾的人声骤然传来。
嘈杂的声音裹挟着七嘴八舌的议论、孩童尖利的哭喊、还有粗重含混的乡音,气势汹汹地朝着这座低矮的土屋逼近。
原本在灶间忙碌的阿婆脸色一变,匆忙擦了擦手掀帘进来,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惶:“外头……外头来了好些人!
怕是大半个村子都来了!”
话音未落,柴扉便被拍得山响,薄薄的门板在撞击下簌簌发抖,仿佛下一刻就要碎裂。
哀求、哭喊、催促、甚至隐含不满的抱怨:
“开门啊!
贵人在里头吧?”
“贵人小姐!
行行好哇!”
“俺家娃烧得滚烫,求贵人救命钱!”
“俺爹的腿叫山石砸了,躺了仨月了!”
“贵人菩萨心肠,给点银钱度日吧!”
……
玉团挣扎着从角落的草席上坐起,脸上仅存的一点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惊恐地望向那扇摇摇欲坠的门。
葶苎更是浑身剧颤,下意识地抓住了枝意和的手腕。
枝意和看着那扇被拍打得砰砰作响的柴门,门缝里满是挤挤挨挨晃动的人影。
“阿婆,”
她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压过了门外的喧嚣,“开门吧。”
老妇惊疑不定地看着她,一咬牙,拔开了门闩。
柴门洞开的瞬间,混杂着汗味、泥土味和某种牲畜气息的浑浊空气猛地灌了进来。
门外,黑压压挤满了人。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焦灼的、贪婪的,齐刷刷地盯在枝意和身上。
“贵人小姐!”
一个头发花白、佝偻着背的老汉被推搡到最前,老眼含着泪花,“行行好,给点钱抓副药吧!
我那小孙子……”
“贵人!
先看我家!
我家男人都快不行了!”
“我家揭不开锅了!”
“还有我!
我家……”
无数只手伸了过来,枯瘦的、沾满泥垢的、带着劳作厚茧的手,争先恐后地探向枝意和,简陋的土屋门槛被踏得咚咚作响,逼得阿婆连连后退,葶苎惊恐地缩向墙角,玉团急得脸色煞白,想下床却又因撕扯到伤口,几乎要疼得晕厥过去。
枝意和闻到其中几人身上浓重的劣质酒气和长久不洗的酸馊味。
胃里一阵翻搅,恶心感直冲喉头。
就在这时,一声尖利的哭嚎炸响:“别碰我!
你们要干什么!”
是葶苎!
混乱之中,不知从何处伸出的几只手竟然紧紧攫住她的手腕,抢拽下她手腕的玉镯!
葶苎泪水瞬间涌出,徒劳地伸手想去抓镯子:“还给我!
那是哥哥送我的!”
“住手!”
不知是谁的胳膊肘狠狠撞在试图护住葶苎的枝意和身上。
头上缠着的粗布瞬间洇开一团刺目的鲜红!
枝意和痛哼一声,身体晃了晃,后脑重重磕在土炕坚硬的边沿上,发出一声闷响!
鲜血迅速染红了粗布,沿着她的脖颈流下。
『去看五月天啦~哇咔咔!
~呀吼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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