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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游医留了张方子,说按此方调理,不出半年便能完全痊愈。”
“后来老爷的确好转,谁知上个月,老爷突然发起高热,连着几日退不了热,才最终撑不住了。”
“可这药方是请宫里数位御医看过的,应当并无问题……”
秦氏越说越觉得茫然。
沈聿却说:“药方没问题,不代表药没问题。”
秦氏猛地瞪大了眼:“老奴、老奴曾听月灯说,大姑娘身边那个叫阿宋的丫鬟,有段日子总喜欢在她熬药的时候跑过来……”
男人的眸色微微暗了一瞬。
他不自觉地踱起步子,黑靴踏在砖地上发出凌乱无序的轻响,过了好一会才停下,沈聿抬起眼:“今年年初,你为一个远房侄女在府中谋了件差事,后来你将她调去膳房,令她专门负责父亲的汤药,她便是月灯,可对?
秦氏暗自心惊沈聿调查之深,忙不迭地答道:“对,就是她。”
沈聿缓缓道:“我且问你,就在父亲死前一旬,月灯突然从沈府请辞,是为什么?”
秦氏猛地怔住了。
在沈聿问起之前,她其实从未想过,月灯请辞,并不正常。
等再开口时,妇人的嗓音仿佛苍老了十岁,沙哑地道:“月灯说家里为她寻了门亲事,她要回家嫁人,以后不会再回来了……”
空气中倏地浮起一声冷笑。
“她没有嫁人。”
沈聿黑沉的眸子居高临下地望过来,字字分外清晰,“就在月灯离府几日之后,她的家人便消失了。
而她,更是自始至终都没过回家。”
“……”
秦氏苦涩地道,“月灯懂事又伶俐,也不像旁的小姑娘那般巴结我,我从没想过……她会害老爷。”
男人的视线在这悔恨的面庞上停驻片刻,移开了。
他已经基本确定,秦氏对父亲中毒一事一无所知,再审下去,也不会有丝毫进展。
如今的症结,皆系月灯一人身上。
而且其实还有一事,秦氏不知道,他也没有提起。
那就是沈非向云山庭的下人打听到,月灯离府那天……曾与沈忆见过一面,两人似乎还聊了颇久,而据之前的消息,这两人并不相熟。
月灯为何从此消失?她和沈忆那天究竟说了什么?又是谁指使的月灯暗害父亲?
疑虑纷至沓来,沈聿望着窗外浓黑的夜,心里仿佛压了块巨石,沉甸甸地令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其实他大可直接去盘问沈忆,事到如今,她也许是唯一清楚此事的人。
可,倘若真是她……他要如何呢?
胸口忽然堵住了一般,他无言良久。
强行将这些杂乱的思绪压下,沈聿最终收回视线,说出他此行的第二个目的。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秦氏,极其平静地说出了心中多年以来的一个疑惑。
“我问你,我母亲林氏,当真是病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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