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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练家子多如牛毛,十有七八只修命功,哪晓得什么观想、神魂。”
“可当中天资惊人的有之,命硬撞了大难大险的也有,刀头舔血,生死一场,神魂忽地自聚,气魄陡转,生生就闯进了‘神旺’。”
他轻笑了一声,语气似带点调侃,又不失敬意:
“他们不会以意御气,不懂什么‘心静观象’,但那一拳出去,照样能崩山裂石,一刀横扫,也能取人首级于数丈之外。”
这话一落,姜义心头微震,登时浮出一个人影。
不是旁人,正是他家那小儿姜亮。
那孩子便是困于血阵,心神激荡之下,生生观出了那一抹血光魂象。
一念至此,他忙拱手请教。
刘庄主却只是摆摆手,笑意含而不露,道:
“谈不上什么指教。”
“这等不经‘意定’,不靠‘心明’,便能驱动气机、唤动神魂的门道,归根结底,不过是武学练到极致,自生其妙。”
他顿了顿,语气不紧不慢:
“那等光修命功、不修性功的武夫,未必听过‘观象’二字。”
“可只要拳脚刀剑练得透了,能把浑身精气神尽数灌进一招一式里头。”
“神魂自会应和,气机自会动转。
哪怕他们一辈子都不知自己踏入的是何境,却也能一拳震敌、一刀断风。”
这话说得不紧不慢,语里倒像不是在讲什么境界。
姜义听得心头已然通透,拱手深深一礼,只道:
“多谢庄主点破。”
刘庄主笑而不语,袖中双手,仍捻着那点气定神闲。
姜义也不多留,拣起搁在门口的空背篓,袖口一拢,顺着熟路出了庄子。
回了院子也不歇,袖子一挽,取了根家中常备的长棍。
随手抄起,腕上一抖,棍花轻轻一挽,一套熟稔的棍法便打了开来。
一边舞棍,一边凝神体察,只觉体内那缕气息,如丝如缕,在经脉中流走,似缓实灵。
随着棍势起落、身形转折,气息也随之而动:
有时汇于臂膀,带动棍梢,嗖嗖作响;
有时沉入腰胯,下盘顿时沉稳如山,脚步落地,竟生出三分磐石之意。
虽不如刘庄主那般意随气转、气驭身行的火候。
但自有一股子气势,隐然透出些不同寻常的劲道来。
院旁那片新冒的荒草,被棍风拂过,伏了一片。
姜义见状,嘴角抿了抿,也不急着再练。
将木棍顺手倚在墙角,抖了抖袖子,返身进屋。
灯下磨墨展纸,片刻凝神后,才一笔一划写了几行字。
……
年节一过,柳秀莲便收拾停当,带着小丫头,上了李家派来的马车。
姜义送到村口那棵老槐树下。
站在树下,将那封写满了字的信递过去,语气郑重,一字一句地交代:
“这信你可收好了,到了地方,务必亲手交到亮儿手里,莫要耽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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