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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刻钟后。
程月圆穿了一条浅绿半臂配霞色百迭裙,发髻上依旧挨挨挤挤地插满花簪,带着云露往玉兰堂去了。
玉兰堂是大夫人冼氏和平阳侯住的院落。
南边有水池,五色锦鲤肥硕,池边环植芭蕉、玉兰和桂树。
她到的时候,一个穿银泥樱粉小袄的女童正捏了几朵小花,在池边看锦鲤争食,丫鬟守在一旁。
程月圆悄悄走过去,对丫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忽地一把抱起了女娃娃。
“啊啊啊呀——”
女童叫起来,看清楚是程月圆后,一把揽住她肩膀。
“婶婶!”
“杳杳起飞啦!”
程月圆抱着她绕水池小跑,霞色百迭裙拂起来像一阵风,三圈跑得又快又稳,闻杳杳咯咯咯又叫又笑起来。
等她站定了,伸手去摸平时仰头看着遥不可及的大芭蕉叶,又一指廊下,“婶婶,摸大灯笼。”
“好,摸大灯笼!”
程月圆带她到廊下,可游廊修得高,檐下灯笼,她和云露踮了脚都摸不着。
程月圆将小姑娘放下来,叫来丫鬟用杆挑灯,“杳杳阿娘呢?”
“在同祖母写字。”
“嗳,婶婶同你祖母问安,杳杳自个儿玩会儿。”
闻杳杳摸到了大灯笼,将小野花插在灯笼上头,这里挪挪,那里摆摆,忙得很,只顾着“嗯嗯”
点头。
待程月圆进了屋内,才知道小姑娘说的写字,是在写回帖,长嫂慎慧月提笔写,写完了给她婆婆冼氏看。
程月圆问安过后,悄悄瞟了一眼,模模糊糊见到“曲江池、迎春宴”
几个字。
冼氏见了她笑:“怎的在这个时候过来了?”
她四十出头的年纪,发髻里已有少许银丝,不似时□□面的夫人太太那般,惯常将银丝都染黑、剪掉或藏入髻中,该露出的还是露出来。
然而,无论是谁第一眼看到冼氏,注意到的都不是乌发微白,而是那双温婉静气的眼眸。
闻时鸣的好相貌,有八分就来自生母。
程月圆在她面前,总是有几分说不出的腼腆,不是演的,就是天然地对她说不出重话。
“儿媳来谢谢婆婆。”
谢什么?谢她把三郎赶回主屋去住?
冼氏弯眼,将她拉到身边坐下,“三郎摔伤了脑袋,休养不到一个月就急匆匆去上衙了,有你贴身照料,盯着他起居饮食,我才放心。
倒是辛苦你了。”
“满院子都是能使唤的帮手,没觉得辛苦呀,”
程月圆眨眨眼,“儿媳还想找婆婆要个东西。”
“什么东西?”
“夫君惯常喝的止咳茶的配方。”
“为何突然想起来要这个?”
“昨夜夫君半夜咳醒了,说来还是我的疏忽。”
她心虚地道,“我家乡有个治寒咳的土方子,是紫苏、杏仁这些能入口的寻常东西,泡制繁琐但味道清新,当作茶饮子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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