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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月圆和严湘灵放了花,正琢磨一株叶片斑斓又绿又白的矮树看,忽地听见女郎们那边一静,有人嘘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花墙那边好像有男子的声音?”
确实有。
距离隔得不远不近,话音也低,像是几人书生在谈诗论对,逐字逐句地推敲。
平昌候家的二姑娘林斐然不当回事:“薛相公之孙生辰,邀请了许多的达官显贵子弟来参加,新科进士也来了不少。
麓园北面挨着座私邸,就在那里设的。”
程月圆留意听了听,没听见闻时鸣的声音。
众人正待继续说说笑笑。
对向北面的柳四娘皱眉,拿扇子掩面,“我们换一个地方说话吧,那边好像有人。”
程月圆抬头,越过蔷薇花墙,北面私邸的小阁楼上有人影攒动,看起来是个男子身影。
高处能够望低处,低处却只能寻些花墙花树躲避视线,也不知对方是无心登高,还是有意窥探,竟还打开窗扉探头来。
“走走走,去假山那边的牡丹亭吧。”
小娘子们不好高声呼喊,齐齐转去牡丹亭。
有人小声抱怨:“薛公子那么儒雅的人,请的宾客里竟然有这样不识礼数的。”
“人家也不知我们在此地斗花啊。”
“我们能听见隔壁对诗,他们听不见我们笑闹吗?偏偏知道有女眷在还登高望远,不怀好心。
我回头了定然要堂哥去问问,是哪家公子做派这么不体面的。”
说话人是薛修谨的堂妹薛稚清。
程月圆回头细看。
她目力远,见登高之人直愣愣地朝这边看,衣着光鲜招摇,面若敷粉,有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她催促一声:“三娘,我们也过去吧。”
严湘灵跟着她去,眼前一晃,有什么飘飞而过,飘过她们头顶又顺风去,落到了前头几个小娘子处,被捡拾了起来,“湘湘,你的帕子掉了?”
林斐然回头,顺手就递给她。
严三娘一愣,摸了摸自己腰间,帕子确实不见,她正想要认下,旁边秦家幺娘道:“莫不是认错了?我瞧着帕子是从小阁楼那边飞过来的。”
秦家小娘子身后几个女眷,眼光闪烁地点头。
“我们也、也瞧见了……”
林斐然一愣,后悔自己嘴快,她同严湘灵交好,向来熟悉她的帕子绣样,没多想就给。
小阁楼那边的男子高声喊话:
“女郎们,那方帕子是在下的,可否请女郎们行个方便,遣婢女在花墙下归还?”
声音有点耳熟,有人眯眼看出来了:
“那是鸿胪寺少卿之子周景同。”
“这到底是三娘的帕子还是……”
留春宴上,她们闲来无事,讨论过绣样针法,还特别钻研过严湘灵帕子的绣法,记得三娘在绣帕一角拼缝了丝绦,方便悬在腰间,还有人夸过她巧思。
那帕子就捏在林斐然手里。
一角丝绦一模一样。
可怎么会在周景同那里飘过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倒没有人出言点破,只默契地把目光看向严湘灵,先听她如何说,这帕子到底是不是她的?到底要不要让婢女交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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