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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士懵了片刻:“丁司马乘着一辆马车,他是从车窗里探头出来说话的,至于车上有几个人……卑职实在不知。”
崔芜心知问不出什么,摆手命他退下,自己带人出城追赶。
如此疾奔了三五里,忽听夜色深处传来异响。
崔芜一扯缰绳,循声追去,两侧树影幢幢,冷不防瞥见头顶一道黑影掠过,惊得她双腿发力,□□坐骑一声嘶鸣,踢踏着顿住步子。
随她出城的亲卫引弓上弦,又被崔芜一个手势摁了回去。
她迟疑着上前两步:“……阿丁?”
众人这才看清,那黑影原是一个人,被麻绳结结实实绑着,粽子似地吊在树梢,被夜风推搡着飘来荡去。
他嘴巴被麻核堵住,发不出声音,只能“呜呜”
闷哼着表明身份。
崔芜摁了摁额角青筋,示意亲卫将人救下。
彼时未出十五,正是天寒地冻时节,丁钰被吊了半宿,冻得直打哆嗦,根本说不出囫囵话。
崔芜饶是有一肚子火气要发,见状也是啼笑皆非,命人用毛皮大氅裹紧他,先回宫再说。
为着这一出天外飞来的乌龙,整个福宁殿都被折腾得上蹿下跳。
阿绰领着宫人备下热水与姜汤,又着急忙慌地拢起火盆,数管齐下,总算让已经冻木了的丁钰缓过一口气。
他身裹棉被,手捧姜汤,怀里抱着汤婆子,睫毛上的冰珠尚未完全化开,张嘴先打了个大喷嚏。
崔芜示意宫人退下,只留阿绰与初云在内。
她托腮瞧着丁钰,伸足轻轻踹了他一下:“还喘气吗?”
丁钰有气无力:“死、死不了……阿嚏!”
崔芜坐正了姿态:“既然死不了,那就说说,今晚到底怎么回事?韦仲越呢?你把他弄哪去了?”
丁钰咕嘟着嘴,半晌憋出来两个字:“……跑了。”
“我知道那小子跑了,”
崔芜睨着他,“殷钊说,人是你提走的,说吧,这唱的是哪一出?”
丁钰干咳两声:“那个……我、我是被人劫持的。”
崔芜用包着木头的铁钳拨弄炭火,火星簇簇迸溅:“嗯,继续。”
丁钰咽了口唾沫,直觉自己不老实交待,那发红滚烫的铁钳就要摁在自己身上:“我……昨晚我刚回府,一进屋就被人拿刀抵住了。
我一看,娘的,居然是那个阮轻漠!
她本事当真不小,竟敢偷偷溜进汴梁城,还不知使了什么法子,混进了我的司马府!”
崔芜不容他说完:“阿绰!
去给殷钊传话,将司马府上下人等梳理一遍,凡有可疑,一律下狱彻查。”
阿绰应了声,退下传话。
殿内火盆烧得极旺,丁钰连饮三盏姜汤,身上倒是不冷了,心却缓缓沉入水底:“阮轻漠逼我救他的阿越,不然就杀了我。
你知道的,那女人是个疯子,说得出做得到,我为了保住这条小命,接着给你办事,只好如她所愿。”
崔芜摁着额角:“是为了保命,还是你自己也想放了他们?”
丁钰:“……”
他早知这事瞒不过崔芜,可只一个照面就将个中内情揣测得八九不离十,也太伤面子了。
“阮轻漠跟你说了什么?”
崔芜直勾勾地盯着他,“威逼利诱,还是卖惨装可怜?”
丁钰不禁想起出城之后,阮轻漠一度想杀人灭口,却被自己一番话打消念头。
“如果北竞王身边有谁真心想放你一马,那只能是我,”
丁钰颈间架着匕首,刀锋映照出他冻得发白的脸,他侃侃而谈,毫无惧意,“我若死在你手上,北竞王追到天涯海角,也会将你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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