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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临和船夫又交涉了几句,见他寸步不让,叹着气回来,为难地道:“夫人,这可如何是好?要不咱们先换个地方避避,等水退下去再说?”
还不等絮娘说话,蒋星渊便不大赞同地道:“若是大坝被河水冲垮,岸上势必成为一片汪洋。
我们小的小,弱的弱,又不会水,拖累着几位叔叔,只怕凶多吉少。”
他没有表露急于求生的意思,反而从何临等人的角度考虑,替他们说出正在担忧的、却不便诉诸于口的难题,令何临暗暗感念。
“那……渊少爷可有什么更好的主意?”
见絮娘微微点头,显然也是不肯和他们捆在一处,拖着他们一同去死的,何临定了定神,恭敬地请教道。
“大娘身量轻,阿淳哥哥、我与阿姝又都是孩子,想来多给船夫些银子,一张筏子上也是挤得下的。”
蒋星渊看向打算说些什么的蒋星淳,以眼神示意他噤声,不急不缓地继续往下说,“叔叔们的身手和水性都是数一数二的,没有我们当累赘,应当可以在接下来的洪灾中全身而退。
我们渡河之后,在岸边不远处找家客栈等你们,待到风平浪静,咱们想法子会合,再继续往下走。”
他向来安静内敛,这会子说了这么一大段话,白净的面容浮现一抹羞赧:“我知道我这么说,一定有贪生怕死的嫌疑,可这是我能想到的、有可能保全所有人的唯一法子。”
“不,渊少爷说得极对。”
形势紧急,何临当机立断地同意了他的建议,将所剩不多的银票一股脑儿拿了出来,打点好船夫,送絮娘等人上船。
“夫人,等到了对岸,务必在客栈等我们几日。”
他带着手下们跪在地上,向絮娘郑重磕了三个头,“只要我们几个还有命在,一定拼尽全力完成温大人的嘱托,把您平平安安地送到京兆!”
絮娘没什么主意,蒋星淳向来信服弟弟,蒋姝又还是个半懂不懂的小姑娘,三人对蒋星渊的决定都没有异议。
羊皮筏子驶进湍急的河水中,絮娘带着满脸的忧虑,对何临轻轻点了点头,牵着三个孩子坐下,和他们紧紧依偎在一起。
走出没多远,只听“轰隆”
一声巨响,大块大块条石自堤坝上滚落,看起来壮观又结实的拦水工事,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实在令人震惊。
也不知朝廷调拨下来的无数雪花银,落入了谁的囊中,又做了何等用处。
一转眼的工夫,天色便彻底黑透,雷声大作,风雨交加。
水流太大太急,经验老道的船夫也只能撑着长蒿,吃力地控制着筏子在河心打转。
他赤着膀子,鼓起结实的肌肉,满头大汗地叫道:“小娘子,你往我这边挪一挪!
船头太轻,快帮忙压一压重量!”
絮娘依言放开蒋姝,往船夫所在的一侧挪去。
趁着她背对自己的时候,蒋星渊眸色微闪,往蒋星淳的方向看去。
筏子摇晃得很厉害,蒋星淳侧身面向河水,注意力被恶劣的天气所吸引,毫无防备。
蒋星渊紧张地蜷了蜷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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