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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俊铖有些讶异的看向应寨主:“之前不是说好我亲自去的吗?你们放心吧,赵举人什么时候都敢加害于我,就是这时候不敢加害我,此时他反倒是一心想着要破财消灾呢。”
“但阎王易过,小鬼难缠,赵家几百号团丁,谁也说不准会不会有脑子愣的搞出什么意外来……”
应寨主看向赵家堡,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侯先生,红营离不得你,万一出了什么意外,红营日后谁来掌舵?”
“至于俺嘛,在红营里头暂时没什么职务,却是二十八寨的老人,多少有些见识和架势能唬住人,俺就算折在赵家堡里,于红营而言也没什么损失。”
侯俊铖眉间一皱,正要反驳,应寨主却退了一步:“侯先生,你之前说红营不是你一个人的红营,那就不能什么事都给你包圆了,今日您是答应俺也要去,不答应俺也要去,可由不得你了。”
侯俊铖犹豫了一阵,见应寨主态度坚决,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老应你去便是,要谈的东西,减租减息、允许我红营自由活动等等之前都大伙都一起商量过了,我等会再与你好好对一对。”
“不过如今还得添一些新的条件进去……”
侯俊铖朝那些大树下的村民们一指:“那些把这些村民吊起来的团丁,让赵举人交出来,咱们今天就给这些村民讨个公道!”
“赵举人不交,便挫堡内百姓的守心,赵举人交了,便挫了团丁的战心,好策!”
应寨主微笑着点点头:“依我看,赵举人必然是要交的,谁的性命能比他自己的金贵?”
“还有林阿婆的孙女,也要带出来!”
一直默默跟在牛老三身后的赵可兰忽然插话,语气中带着一丝怨气:“俺答应了林阿婆红营要救她出来的,现在既然你们不打赵家堡,那也得把她给救出来呀!”
侯俊铖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应寨主却已经反驳道:“娃娃,这次全靠林阿婆的孙女给咱们的情报才能让咱们掌握了赵家和红枪会的布置,咱们才能一口气把红枪会歼灭了,林阿婆的孙女留在赵家,对红营来说有大用,俺们不会亏待她们的…….”
“不,既然林阿婆有要求,我们就要把她的孙女带出来!”
侯俊铖赶紧打断了应寨主的话,面容也严肃了起来:“林阿婆的孙女留在赵家确实有用,但这有用是因为她们信任我们能够把她们解救出来,若是我们辜负了她们的信任,这个‘有用’立马就会烟消云散,甚至反噬咱们!”
“没有什么比百姓们的信任更为重要,要让人帮着咱们探听消息,若是林阿婆不想让她孙女留在赵家,我们日后再找其他的人渗进去便是!”
侯俊铖朝着一旁瘪着嘴生气的赵可兰点了点头:“四妹子这事提的好,咱们的整训章程里要补上一条,发展百姓作为暗桩必须将自愿作为第一原则!”
“这次谈判,其他的事谈不谈得成都没关系,日后慢慢再来就是了,可林阿婆的孙女,一定要完完整整、安安全全的带出来,不能让愿意帮助咱们的百姓寒了心!”
侯俊铖与应寨主、牛老三等人一起对了对谈判的章程和条件,便派了几个红枪会的喽啰举着一面白旗前往赵家堡同胞消息,不一会儿,堡上吊下一个吊篮,一名管家模样的男子跟着那几个喽啰来到赵家村里。
侯俊铖在赵家村选了一座较大的宅子,似乎是个团丁头目的家宅,摆上几张椅子,牛老三、应寨主、刘蛮子等人分坐两边,侯俊铖则大摇大摆的坐在中间,屋里屋外的红营战士人人挺矛亮刀,一副山贼模样。
这也是侯俊铖故意为之,他此番要和赵家谈判,既要恐吓也要麻痹赵家,赵家如今把红营当成传统的山贼,所以才有和红营谈判共存、破财消灾的幻想,可若是他们真了解透了红营到底是一直怎样的部队,立马就会明白他们和红营绝不可能在这石含山周围共存下来的。
到那时候,赵举人哪怕再贪暴吝啬,也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求清军来助拳,就像当年明末之时赵家面对永宁县的田兵运动一般,而如今的红营甚至还比不上当年的田兵,根本无法和清军正面对抗,就算祭出游击战之类的战法,缺乏群众基础的红营,也只会像东北抗联一般走向败亡。
侯俊铖对此一清二楚,所以他如今面对赵家的人就得扮好这山大王的角色,这张虎皮日后必然是要被揭穿的,赵举人不是傻子,哪怕他真傻,周围那么多人也不会全是傻子,早晚会有一天发现红营的本质,但红营的发展需要时间,侯俊铖也只能将这一日尽量往后拖延一些。
那管家在来的路上便已经被一排排雪亮的刀枪吓得两股战战,入了房中便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头也不敢抬、浑身发抖,连话都说不清楚:“小……小奴……小的是赵家的管事……不对不对,管家,奉家主的命来面见几位大王,大王说让家主出堡商议,家主……这些日子病体沉重,已经卧床多时了,所以让小人来替家主与诸位大王商议……”
“你算个什么东西?狗一般的奴才,哪有资格和咱们谈判?”
侯俊铖粗声粗气、蛮横无比的呵斥道:“赵老爷不出来也行,咱们打进赵家堡和他面谈便是,就算赵老爷死了,总还有孤儿寡母和咱们谈的嘛!”
那管家浑身一震,皱着眉抬起头来,仿佛遇到救星一般:“侯少爷?您没有被朝廷……不对,清狗杀死?侯少爷,赵家和侯家也算有许多交际,求您看在往日情分之上,给赵家指一条生路啊!”
侯俊铖一愣,随即又微微一笑,永宁和永新是邻居,侯家在江西官面士林之中也算有些威望,和赵家自然不可能没有交际,这倒是给了他和赵家“讲和”
的一个大好的理由。
“若不是看在两家交情的份上,我早领着弟兄们打进赵家堡了,又何必与赵举人多费口舌?”
侯俊铖冷笑几声:“这样吧,我派个人入堡去和赵举人面谈,要不要生路,就看赵举人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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