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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诸事便预备起来。
翠儿捧着一套绣工精妙的淡红色衣裙,服侍絮娘穿上,小心梳理着如云的青丝,对着铜镜赞叹道:“夫人这些年的模样都没怎么变过,换上这身新衣,瞧着比之前还要年轻几岁呢。”
“照你说的,我岂不成了老妖婆?”
絮娘笑着摇摇头,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下意识扭头往后看,“阿渊,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蒋星渊换了身同色的衣袍,袖子和下摆间绣着不打眼的金线。
他鲜少穿这样喜庆的颜色,好在面如冠玉,气质清贵,倒也压得住。
“娘可不是什么妖精,你是天上的仙子。”
他接过翠儿手中的玉梳,打发她出去,亲自给絮娘梳头,“我请了个戏班子过来,娘喜欢听什么戏,尽管开口。
待到吃过长寿面,咱们去游湖。”
絮娘对他言听计从,道:“你安排就是,怎么样都好。”
两人相视而笑。
这当口,有个没长眼的小厮一头撞进来,禀报道:“夫人,贺兰殿下那边派信使给您贺寿,带来好几车礼物,问您上个月为什么没有回信。”
“没规矩的东西,滚出去!”
蒋星渊脸色一寒,厉声呵斥。
小厮这才瞧见他,慌里慌张地给了自己一嘴巴,道:“小的知错!
小的知错!
小的这就滚!”
“阿渊……”
絮娘被蒋星渊的反应吓了一跳,抬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当初说好了的事,你拿底下人撒气做什么?上个月确是我忘了回信,你等我一会儿,我写好信,咱们就去听戏。”
蒋星渊缓了缓神色,将精致的香粉盒子塞进她手里,道:“不急,你先打扮打扮,试试那盒新送来的胭脂。
我瞧瞧你们在信里都写了些什么。”
他走到窗边的桌子前,打开抽屉,看到里面早积了厚厚一沓信笺。
分别之后,贺兰缙云的废话有增无减,动辄洋洋洒洒数千字,既关心絮娘的饮食起居,又不乏狎昵之语,逼迫她回答许多极为露骨的问题。
絮娘手持朱红色的胭脂花片,心不在焉地抿了抿唇,沾上些许艳色,时不时回头看蒋星渊一眼。
虽说与贺兰缙云通信这件事,出自他的授意,她也没有在信里写过什么逾矩的话,可他这么一目十行地看着,她竟觉得心虚。
好不容易等到蒋星渊放下信笺,絮娘悄悄松了口气,转移话题道:“阿渊,你看这胭脂的颜色好看吗?”
蒋星渊不假思索地回答:“好看。”
他在桌前坐下,铺纸研墨,手执湖笔,语气恢复了一直以来的镇定:“娘,是我考虑不周,他这样纠缠不休,你应付的时候,难免劳神。
好在我会模仿你的字迹,往后这些信件,就由我代你回复吧?”
毛笔吸满墨汁,迟迟没有落笔,“啪嗒”
一声,坠下黄豆大的墨点,在纸上晕开。
他屏息凝神,等待絮娘的回答,因着混淆了时间的快慢,心底有些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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