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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又道:“待那孩子的伤养好,得空领过来让我见见。”
絮娘感激不尽,连声道谢。
温朔正准备带她出去,却被温昭叫住。
“阿朔,我有话同你说。”
温朔唤来管家,使他在几个死士的房间旁边腾间空房,小心将蒋星渊抬过去,打发走絮娘,折身回屋,将房门严严实实阖上。
“为什么要留她住下?”
温昭开门见山问道。
“大人,我不是说过了吗?看她可怜,孩子又伤得重……”
温朔回答着,因着知道他答应过的事不可能反悔,并不如何紧张,“我知道大人不喜欢女人伺候,一定小心约束,不让她出现在你面前……”
温昭轻叹口气,说道:“你总是曲解我的意思,在背后胡乱编排我,栽一些莫须有的罪名。
这一次,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譬如,前两年有个丫鬟企图爬床,他不过说了两句重话,温朔险些将那丫鬟打死,又连夜将后衙所有仆妇发卖出去,却说是他“不近女色”
,眼里容不下女子。
如今,他竟主动为絮娘说情,将人留在府里,此事必有蹊跷。
温朔沉默片刻,语气生硬地回道:“难得发发善心,做件好事,哥哥却这么怀疑我。
罢了,我将她们赶出去就是。”
他一叫“哥哥”
,温昭的心就软下来。
他知道弟弟在祖宅的时候受尽委屈,过得辛苦。
因此,外任的这几年,离了家主的看管与控制,又不在母亲眼皮子底下,他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着温朔借“护主”
之名,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发泄心中怨气。
“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说起气话?”
温昭哭笑不得,只得揭过这个话题,自矮榻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一个精致的木匣,抬手递了过去,“这是你们这个月的解药。”
温朔身形微僵,将匣子接过,从赤红色的药丸中拣起一颗,借着哥哥喝过的茶水服下。
温昭道:“我的精力越发不济,说不定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不过,我已向大伯去信,请他将彻底解毒的方子给我,还你们自由。”
“阿朔,你和伏阱他们还年轻,不能教‘死士’的名头困住,在温家耽搁一辈子。”
明明是温家这一辈最天纵奇才的人物,走的路子也循规蹈矩,明明是残酷制度的既得利益者,他的脸上却流露出几分反感,“至于那些强迫你们立下的誓言,更是可笑至极。”
他像交待遗言一般,叮嘱弟弟道:“再等几个月,一切都会结束。
温家亏欠你的,我总要想方设法弥补你才是。”
温朔垂下眼皮,攥紧拳头。
他想骂温昭天真,笑话他假惺惺;他想打碎他的幻想,歇斯底里地告诉他,那位稳坐家主之位四十余年的“大伯”
绝不会放过他们这些好用的棋子;他想一口唾沫吐到他脸上,跟他说世上从没有“感同身受”
这回事,他永远不能理解他受过的罪,更不可能弥补从出生便承受的不公与伤害……
可他又无比清醒地知道——
温昭什么都没做错。
要怪,只能怪他自己命不好。
温朔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口传来的针扎般的疼痛。
他斩钉截铁道:“大人,我不会让你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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