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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惟夜里听见手机铃声响,纪柏煊站到窗边去听电话,声音断续,拼凑出这个噩耗。
只知道不是主动选择的流产手术,像是意外,纪柏煊语气里多有遗憾,让梁媛暂时不要声张。
赫惟当下再难入眠,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既为了那个孩子,也为了纪柏煊。
赫惟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心里奇异的感觉,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阴暗面,明明自责是她的存在毁了一桩好姻缘,可又莫名庆幸这世上没有多一个原生家庭没爱的孩子。
原来抛下道德选择爱情,是这样不负责任遭人唾弃的事情,如此想来,她当初逼着纪柏煊爱她,何尝不是一种混蛋行为。
区别是当初如果他那么做了,是对她混蛋。
而现在他真的做了,是对那个已经不存在的孩子混蛋。
总之都是个混蛋。
为了她,纪柏煊不惜毁掉了自己本可以六十分的后半生,选择了在零分和满分之间的这场豪赌。
赫惟不知道他能不能赌赢,但她至少可以做到,让他别一直那么悲观。
孩子已经没了,生活还在继续。
他已经是一个混蛋了,也许还会越来越混蛋。
他做局让程茗学业受影响,也许也为她、为她的家人布了局,还有叶雪扬的公务员面试也需要他的帮助……
她一个人惹他不高兴,多的是人跟着不好受,何必呢。
胳膊拗不过大腿,不如顺从。
以后就做他的笼中鸟,菟丝花。
她陪着他一起,走向未来或者走向毁灭。
她不需要重新爱上纪柏煊,她只需要和他做,如果那是唯一可以安抚他的方式。
就这样屈服于生理需求,屈服于他,堕落就堕落。
反正他也堕落过,这没什么可耻的。
但不要指望她会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像电影一键拉回到四五年前。
他离开过,然后回来,他和别人有过孩子,后来孩子没了,虽然现在的结果和从前并无太大区别,但一切早已经悄然改变。
这每一个阶段的他都是不一样的,赫惟对此感到无比陌生。
她怎么可能爱他呢?
爱一个她从来就没有认识过的人。
清醒地和一个人做爱,像把一个人重新认识一遍,由内到外。
赫惟想要认识真正的纪柏煊,就是在这样一个寻常的日子。
从新加坡接赫远征回来以后,纪柏煊帮赫惟搬家,陆陆续续夹带了些自己的衣服进来,占据她本就不宽敞的衣柜一方。
公寓房的衣柜只有两扇门,推上或者拉开都直截了当,衣柜被塞得满满当当,无法容纳任何一个高大的或者瘦小的人藏在里面,即使能藏,里面也看不见外面的世界。
赫惟对纪柏煊都不请自来早已习以为常,甚至下班后会第一时间就回家,心安理得地吃他做的饭,喝他喂的水。
她们在秦雨面前是各自退一步,前一晚她还叫他纪叔叔,敬酒的时候故意膈应他叫他一声舅舅,碍于秦雨在跟前,他当时硬着头皮答应,晚上到她那里就开始报复教育。
嘴不硬了,他开始变得聒噪,不断在她耳边说过去的种种,说她在房间里看的小视频内容,说她失踪的那一套白色碎花内衣,说每一次他明明知道她是假装梦游却还是自我洗脑和她躺在一起……
嘴越说越软,亲吻越来越湿漉漉,她叫他一次舅舅,他就暴怒两分,最后在她手心里炸开。
赫惟几个月没有过,实在受不了他接二连三的挑拨,脆弱无比。
挑起一片褶皱,指腹轻轻拍打,就有雨打芭蕉之声。
他的手指遇见故友。
是湿答答和羞答答。
唯一的枕头被纪柏煊垫在她腰下。
空调温度被不断下调,开到十九度,室内空气反而愈发接近沸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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