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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云将面包车胡乱塞进路边一个缝隙,推门下车。
腹中饥饿感,他走向斜对面一个支着帆布篷的小面摊。
“老板,一碗担担面,多放红油。”
“要得!”
老板是个干瘦老头,麻利地抓面下锅。
红亮的油辣子、焦香的臊子、翠绿的葱花碎芽菜,在粗瓷碗里堆叠出诱人的色彩。
滚烫的面条浇上去,“滋啦”
一声,香气猛地炸开。
齐云端了碗,就在马路牙子上坐下。
塑料矮凳硌人,他浑不在意,埋头吸溜起来。
一碗面下肚,浑身暖透。
他搁下碗,仰头望向天际。
最后一点霞光沉入西边的楼宇,天空由瑰丽的紫灰沉淀为深邃的墨蓝。
几缕薄云被城市灯火映成暧昧的暗红,像凝固的血丝。
晚风带着江水的潮气拂过面颊,齐云只觉胸中那因白日杀戮而激荡翻腾的杀气,竟被这浩渺天穹与清凉夜风一丝丝涤荡、抚平。
连昨夜鏖战鬼蜮的疲惫,也仿佛被这片刻的放空悄然抹去,心神一片澄澈空明。
“呜……呜!”
压抑的呜咽声从旁边传来。
齐云侧目。
邻桌一个青年,正埋着头,肩膀剧烈耸动,泪水大颗大颗砸进面前那碗几乎没动的素面里。
抽噎很快变成无法抑制的嚎啕,引得周围食客纷纷侧目。
面摊老板叹了口气,提了暖水瓶过去,默默倒了杯热水放在青年手边,又朝齐云这边使了个“莫管闲事”
的眼色,低声道。
“小兄弟,莫看了。
医院门口,这种事天天有,不是屋里人刚走,就是没钱治病的……帮不了,帮不了的。”
齐云对老板笑了笑,示意无妨,起身走到那青年桌旁坐下。
“兄弟,咋个了?哭得恁个伤心?”
齐云说着蹩脚的山城方言。
青年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盛满了绝望和无助。
“我……我妈!
下午被车撞了!
龟儿子司机跑得飞快!
人送到这里,医生说要开刀,今晚就要!
要四千五!
我砸锅卖铁也凑不齐啊!
我硬是……硬是!”
他越说越激动,抬手就狠狠朝自己脸上扇去,“我没用!
我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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