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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他并不怀疑简秀,否则并不会如现在一般开诚布公的交谈;即便祝行君的医嘱与言云鸣的警告言犹在耳,简秀的出现、接近目的并不明朗,他也并不认为简秀在主观意愿上有对他不利的可能。
信息素的亲近会影响他的情感趋向,却不应该左右他的理智判断。
那是他千百次实战、死里逃生中淬炼的危机感。
蔚起并不认为简秀可以做到这一步。
白檀愈是沉默,橙花愈是泛苦。
蔚起不知简秀这份辗转难觉的悲伤从何而来,他依然在笑,但它却切实存在。
等等!
蔚起突然想起来,由于极高的信息素适配度的原因,他们对彼此的信息素有着双向的外化感知,这一份来源于简秀的橙花气息所夹带的苦涩,只有他能够感知到。
也就是说,只有蔚起可以惊觉简秀飘渺得随时可以被忽视的负面情绪。
虽然这段时间与简秀的接触有限,他却知晓,眼前这位简教授脾气几乎好得没边,情绪状态极为稳定,哪怕仍旧有部分学生态度算不得尊重,也不见得他的信息素有什么波动。
曾经蔚起以为,时常从简秀信息素中的轻微的涩意是因为他的情绪稍有郁郁,是因为平日里性格太好,虽有不满,却也轻微淡泊,很快会散去。
现在,蔚起对自己的原有推断做了改观。
简秀,应该是一个很容易难过的人。
只是他的悲伤太悄然,倘若蔚起与他并无百分之百的信息素契合度,那么连这一点橙花的苦香都捕捉不到,全然相信了这样一个人每一次浅笑安然,相信了他那张毫无锋芒的观音相。
唯有刀刃割到了骨髓,剜进了心肺,这人才淡笑不已,显露半分痛意,然后,极快的藏起,恍若无事。
他笑得诚挚,也痛得切肤。
蔚起不明白,信息素匹配度的百分之百,到底对简秀来说有什么意义?
他朝简秀望去:“我为什么要质疑你?”
“你应该质疑我的。”
简秀缓慢地后退一步,拉开了与蔚起本就保持克制的距离,语气决绝,“蔚上校,你不应该相信我。”
“简教授,你刚才的话很矛盾。”
蔚起挺身,顿在了原处,没有了方才一瞬想要靠近的倾向,“请我相信的是你,而告诫我不该相信的也是你,请问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我……”
简秀嗓音喑哑,“上校,我很抱歉。”
“你对我说过太多不应有的抱歉了,除非有明确的理由,否则我不会接受。”
蔚起垂眸,“简教授。”
又是相顾无言。
良久,蔚起才出言道:“简秀。”
简秀闷闷地低声:“嗯。”
蔚起:“难过的时候,不用笑的。”
与此前不同,这一次,简秀彻底僵在了原地。
“对不起。”
他颤声着缓缓抬起头来,眸子发空地散开蕴藏着的苍凉无措,“蔚起,我是不是不该遇见你。”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蔚起蹙眉。
他真的不明白,不明白简秀这突如其来的愧疚究竟是从何说起,更不明白为什么信息素的匹配度就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将简秀压垮,他刚要继续说什么,“简秀……”
“我有些不舒服!”
简秀打断了蔚起,脸色惨白,“第三件事,下次再说吧,再见。”
青年纤细修长的背影匆忙地逃离,残留的橙花慌张的四散,却又不舍白檀,纠结且矛盾地缭绕于蔚起身周,欲说还休。
如果言云鸣此刻还在,一定会非常熟悉这两种信息素纠缠不清、难以容许第三方接近的浓重排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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