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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天鲤手中印诀一放,身上笋壳所化的紫绶道衣无风自动,自行扩张,完美契合了他此刻的身形。
他随手拉开衣领,朝着自己胸膛望了一眼。
心口上,一条粗壮的手臂虚影紧握一块四四方方的盾牌,悄然从皮下浮现。
这图影清晰异常,甚至那两寸见方的四方盾牌上,那凶残的饕餮头颅纹路都毫发可见。
“刑天氏!
我这辈子,乃是刑天氏。”
刑天鲤看着心口图影,轻声道:“不会到了最后,我胸膛上,会有一手持干戚的刑天冒出来罢?这未免太荒唐!”
“不过呢,我记得,他,还有那些叔伯、长辈,的确块头都是格外的魁梧高大,一个个犹如棕熊。”
刑天鲤自言自语:“也该恩怨了了,求个道心通畅了!”
前院,堂屋,刑天鲤和李魁胜借着一碟油炸花生自斟自饮,一桌子上好的席面,却是一筷子都没动。
灯光摇曳中,面皮微红的李魁胜絮絮叨叨的,向刑天鲤说着闲话。
“这飞刀寄书,的确无礼,更是猖狂。”
“按照你老叔我的性子,谁敢这么玩,早就乱枪打死,拖出去丢乱葬岗啦。”
“但是呢,今天那帖子上的落款人么。”
端起小酒杯,‘吱儿’一声喝得干净,李魁胜轻声道:“没想到啊,他居然也掺和了进来。
他那样的人,当年可是了不得的人物,怎么会掺和这种下三滥的勾当?”
“小鱼儿!”
李魁胜突然很认真的看着刑天鲤:“你说,老叔辞了这个官儿,带你去平海城租界,找那些洋鬼子大夫看眼睛,好不好?”
“你这眼睛,不是先天坏的,是后天的缘故!”
“或许,有几分指望呢?”
刑天鲤也端着小酒杯,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酒。
听了李魁胜的话,他笑了:“老叔儿,你这是想要临阵脱逃么?什么人,吓得你连这个巡检司都不敢做了?”
李魁胜瞪大眼睛,面皮一阵通红:“耶,伱小子怎么说话呢?老子怕?怕个鸟!
老子……”
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李魁胜想要吹嘘点什么,然后,他悻悻然的一摆手,低声道:“哎,就当老子怕了罢。”
“不过,老子怕的不是孙老大他们那群腌臜货。
就他们?来多少人,老子带着巡检司的这帮兄弟,都能把他们给开销掉了。
但是,他们居然勾上了洋人。”
刑天鲤冷然道:“洋人?洋人,就了不起么?”
李魁胜沉默半晌,颓然道:“老叔儿不想说泄气话,但是这年头,洋人是真了不起。”
摆摆手,李魁胜喃喃道:“当然,如果仅仅是洋人,在小龙湫镇这一亩三分地上,老子能玩得他们哭爹喊娘。
就算他们勾搭了县令老爷,那也就是一个腌臜废物,手拿把掐能收拾的废物!”
“可是啊……”
李魁胜抓起放在桌子一角的匕首,翻来覆去的把玩了一阵,重重的将它插在了桌子上。
院门响了,守在门口的巡检司汉子大声呼喝了两句。
脚步声中,一名汉子被几个巡检司所属围着,大步走了进来。
这汉子身量极高,几有七尺,体型略显瘦削,手、腿相比身高,显得极修长,行走时晃晃荡荡,整个人给人感觉,好似爬行动物向前‘游走’一般。
汉子身穿黑色长衫,刮了个光头,昂着头,大步进了堂屋,很不客气的直接在八仙桌的主位上坐定,抓起筷子,冲着桌上已经放凉的好菜就是一通狂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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