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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冬天这边气候异常,特别冷,郡守送来许多上好的蜀地竹炭,须日夜烧着,才能保证屋子里的温度。
不过以她现在的身份,这些物耗再算不了什么。
毕竟不是当初在冷宫里抱着稻草瑟瑟发抖的小丫头了。
月光从窗子里透进来,丝帐外面浅浅的一层夜光,侍女漠漠酣睡的小呼噜声在这静夜里很清晰。
月份大了之后,时常半夜就这样醒来,漠漠的呼噜声让她觉得莫名的心安。
突的,她倏地坐起身,掀开丝帐,漠漠醒了,问,“夫人?”
初初道,“别出来。”
漠漠嗷了一声,“可是……”
还想再问,女主人已经下床,也没披衣裳,匆匆走了出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月光在地上、台阶上撒下的银白色的月霜。
初初盯着廊柱后、墙壁转角,抱紧自己的胳膊。
“是你吗?”
她轻颤着问,一步一步走下台阶,站到庭院里。
四周月落无声,她的长发垂到臀际,夜色如纱,黑暗中能看见她水润的眸子里映着明亮的、一闪一闪的星光,初初左右看了一圈,终是寻不见,冰冷的风将她身子吹透,不知道是失望还是什么,她捂住脸。
身后忽然传来响动,初初忙转过身,却是侍女漠漠,捧着一方狐裘站在门口,见她看过来,不安地动了动脚,嗫嚅着道,“夫人,太冷了,散步也得穿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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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在画纸上添了最后一笔,退后两步,满意得将笔放入唇中,墨汁在他的嘴角处留下一块印渍,却只让年轻尊贵的帝王平添许多风流气息。
和梨子偷着眼一瞄,云气淼淼的山峰,枝桠上开着一朵海棠,树下的女子长发散到臀际,一袭白衫,莲瓣一样的小脸极是柔婉妩媚,只那一双眼睛煞风景,初看是水盈盈的,再看却像冰琢似的明亮,加上很少有什么太明显的神色,像是什么都知道,看透世情心无所碍的一样,这种柔媚的脸与眼神之间的极度反差,让画上的人看起来显得格外冷酷有范儿。
一点都不可爱。
真是画的越来越像了,和梨子在心里小声嘀咕,同时不禁在想,真不知道皇帝为什么就喜欢这样的,若是有一个女子,与她一般的容颜,但是生的是一双与脸庞同样温柔妩媚的眼睛,该是何等的可爱,没有缺憾。
“皇上,记私档么?”
默默地在心里腹诽完毕,皇帝爱重的人,和梨子恭敬地问。
“唔。”
临睡前书画已成最近这些时日的习惯。
大胜之际,国事繁重,鸿胪寺与礼部正在商量布置大理国,不,是前大理国献俘的事项,还有诸将的封赏——国土西扩三十万平方公里,这是即位七年以来举行祭天之礼时最为骄傲的一年,当手执玉圭,对着天地和燕氏的祖先默念着告知疆土的开阔,燕赜当时虽身在圣坛,却仿佛看见大周治下看不见边际的辽阔的土地、深蓝的天空和宽广的江海,而他,正是这片土地的帝王。
那一种恢弘的、仅属于皇帝独有的、俯瞰于众人之上的意气!
而初初,却又将他拉回,不要那么高,不要那么高,感受到属于普通人的美好。
献俘和庆功大典即将举行,快了,快了!
年轻的皇帝搁下画笔,赤着双脚穿过殿堂回到自己的御床,带着一种甜丝丝的、无比放松安定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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