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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成材不管按着谁的眼光都是个英俊端正的男子,只不过因为行商在外,身上脸上多了些江湖气,不比时下京里未过而立不蓄须,过了而立之年又会留出精致短髯的风气,他脸上带着两天未刮的胡子,头
发虽梳得整齐,身上的衣裳也极干净,可耳边的冻痕还依稀可见。
瞧见连成璧盯着自己耳边的冻痕,连成材笑了笑,“腊月里在外面错过了宿头,脸没捂严实,只一宿就冻坏了,如今已经好了,耳边的疤却去不掉了。”
“我爹常说七哥你吃得苦不是寻常世家公子能吃得的,赚得银子都是辛苦银子,我原还不信,如今瞧见了真是心悦诚服。”
当初算命的说连俊杰和杜氏有儿子命,但要到第九个才能站得住,老太太做主,连成珏出生之时就说这是九少爷,不止自家人这么叫,还帖了黄纸召告世人,可在连家的大排行里连成珏行十五,连成璧行十八,这个排行除非是自家堂兄弟在一起,否则没人会提起,各家都是各自论各自的,这也是因为连家说起来是以山东远山县为本家,可这些年不知有几房在外面独立门户,若是离得近的自然能按着大排行来,可离得远的有些甚至几年难通音信,强要一起排行,难免错乱,因此分开时
都各论各的,男孩子们六岁之后上了族谱,再按照出生年月大排行,这个大排行也就是连家人自己能搞清楚,外人听见非晕不可,连成材也是如此,在家里他是长兄,遇见堂兄弟了,他是老七。
“你读书也是一般辛苦,让我出去行商餐风饮露我不觉得苦,若是让我在书桌前坐上一会儿,怕是比杀了我还难受,这些年也无非是识得几个字,算帐的时候比旁人快些罢了。”
连成材笑道,他是为了亲事推了一笔生意上得京,自从原配去后他也没打算继弦,家里催得紧他也不过当耳旁风罢了,可这次母亲提及的杜家的姑娘,却让他不得不动心,从小到大,连着母亲在内,也没有哪个人似是杜氏一般对他好,从不因他家贫瞧不起他,晓得他坐不住板凳读不得书,也不似母亲一般哀声叹气,只说商通天下,无商则国不富,连家的老祖宗做挑货郎置起了一大片的家业,他已然比老祖宗强了,有这样的前因在
,他自是对杜家的姑娘另眼相看,至于旁人说的杜家家贫,他倒不觉得有什么要紧,他也是从家贫熬到如今的,岂不知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的道理。
连成璧也不是头一次听连成材说不喜读书之类的话了,笑了笑之后问道,“不知七哥您要在京里住几日?”
“最多十日,再久就要耽误生意了,这也是我娘催逼的,定要将亲事定下来,又逼着我七月里就倒出一个月的空来娶妻。”
“伯娘也是这些年盼着你成亲盼得苦了。”
“算命的说我犯走马星,一年到头不着家的命,既是如此何必娶了个媳妇呆在家里,一个人苦守苦熬呢,可现如今我银子赚得也不少了,该铺的路也铺得差不多了,娶了媳妇就要收心,今年再忙一年把铺子
都开起来,来年就让别人替我走了,我一年能有半年呆在家里。”
连成璧听他这么说,郁结许久的心总算好了一些,半年在家里就半年在家里吧,连家的男人就是这样的,“七哥你这些年白手起家,实在是辛苦。”
“我也不算是白手起家,一是有些个家底让我去赌,二是外人对连这个姓氏还是敬重的,我若非姓连,头几笔生意就谈不成。”
连成材说得轻描淡写的,当初他一个十六岁不到的孩子带着几百两银子起步有
多难只有他自己清楚。
连成璧拍了拍他的肩,他不喜杜惠苹嫁连成材,可要说连成材的人品他还是佩服的,他也不似是那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了,在翰林院这么久,他本就聪明至极,坐着瞧也瞧出了许多的门道,连成材一则是
他堂兄,二则是他表姐夫,这样亲上加亲的交情,不要说这人的人品不差,看起来颇可交,就是人品有些瑕疵也要礼数尽到,“七哥你能这般想,弟弟极为佩服。”
连成材笑了笑,好像有什么话要说,想了想说道,“成珏的事……”
“九哥的事我也只是一知半解,并不知晓为何他得罪了河匪……只是听说他在京里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许是有人花钱要买他的命吧。”
“唉……”
连成材摇了摇头,“我去年冬月的时候在苏州办事,听说当地的大盐商女儿再嫁给了一个山东望族子弟,远远的瞧了一眼接亲的人,长得跟成珏有些像,心里难免感慨,十五弟若是还在,娶妻生子
岂不是神仙般的日子。”
连成璧是知道连成珏未死的,听见连成材这么说,心里打了个突,暗自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为免连成材起疑并未深问,“七哥一路行来怕是人困马乏,小弟备了酒宴给七哥揭风……”
原先杜大舅母说什么聘礼的衣裳料子好,张罗着要做衣裳,都是硬撑着面子气妯娌们,双倍的聘礼不要嫁妆虽说是下小定的时候说好了的,可实情如何她也未有十分的把握,待真得瞧见了姑爷和姑爷带来
的整整四十八抬的聘礼,喜得杜大舅舅和杜大舅母差点晕过去。
有了这般体面的姑爷,又有了这般体面的聘礼,两夫妻只觉得老天爷睁开了三分眼,到他们夫妻扬眉吐气的时候了,撒帖子请了亲朋好友来吃认亲宴,众人也都听说他们找了个好姑爷,又听说了聘礼极厚,就算是多年不来往的杜大舅母娘家的亲戚都来了不少,杜二舅舅和杜三舅舅更是携了全家一起来了,杜二舅母还特意带来了自己极有出息的姑爷和怀着第二个孩子的女儿,谁知见了那摆了满满一院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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