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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翰林道:“英华呀英华,你是故意弄的这苦茶罢。”
嘴上虽是这样说,却是一匙红豆糕,一口茶,吃的兴致勃勃。
听得这糕是英华做的,王二哥就露出为难的神情,离那一大碟红豆糕又远了几寸。
杨小八已是悄悄挪回书桌边,赵恒挖了一勺亮晶晶、红通通的红豆糕,举在半空中久矣。
文才挖了一大勺填到嘴里,甜到忧伤的滋味,也只得他自己心里明白,放下汤匙捧起茶盏牛饮,又觉人生不过如此,先甜后苦,茶汤虽苦,却是压不住那刻骨的甜。
李知远晓得自家妹子的红豆糕是甜的,英华既然说她放多了糖,那……还是先吃茶罢,他先吃了一口苦茶,又尝了点点红豆糕,倒觉得正好,也和王翰林似的,一大口茶,一小口糕,吃的津津有味。
张姑父和王氏心中有事,都不过略尝一尝就放下。
张姑父停了好一会没有讲话,积蓄了力量,拍案喝道:“二哥,咱们怎么办?”
“急什么,又不只你我两家。”
王翰林放下银匙,慢悠悠端起茶盏,笑道:“若是真要起梅里大营,老夫是要第一个搬的。
不过嘛,怎么搬还是有讲究的。
他在镇上贴个告示,在我家大门口画个圈,就叫人搬家?这天下,是赵家的,又不是他潘家的,搬不搬,官家说了算。”
赵恒看看李知远,再看看文才,咬咬牙,把半勺红豆糕送到嘴里。
这甜,带着红豆的清香,从舌尖一直甜到心底,甜的让人失去了再试一口的勇气。
赵恒慢慢吃了一口茶,因为方才的甜,又觉得这茶苦到了极致,他放下茶盏,怔怔的看着英华。
除了爹爹和李知远,大家都不怎么给面子啊,英华低下头出去,过得一会,重捧了一大盘点心过来,涨红着脸道:“吃这个罢。”
就要把红豆糕端下去。
王翰林笑眯眯看着女儿,放下汤匙,重取了一块米花糖让王氏。
英华嘟嘴撒娇,“爹爹,不好吃就不要吃嘛。”
“好吃呀,爹爹就爱这个甜味。”
王翰林摸胡须,“人老了,就爱吃个甜的。
那个别倒了,下午我吃茶时再端来。”
英华恨恨的跺脚,转身去收李知远的碟子。
李知远笑着压低声音,道:“下回少放一半糖,就更好吃了。”
英华没忍住,在他脚上轻轻踩了一下,飞快的逃走了。
杏仁跟在后头把文才和赵恒的碟子都收走,重换了点心。
出来看见英华靠在一根柱子上,仰头看天空,笑容满面。
杏仁把碟子交给等候在一边的小丫头,小声笑道:“看上去,姑爷和咱们老爷倒像是亲父子。”
英华飞快的朝书房那边看了一眼,啐道:“胡说,哪有。”
走了几步,依依不舍又回头,到底舍不得,就站在廊上不肯动。
吃盏茶功夫,张姑父积够了力气,又开始咆哮官府的不公。
姑母劝阻不得,哭声凄惶。
英华站的略远,听不见父亲讲话,只见二哥拉着文才出来,后头爹爹的三个学生也跟着出来了。
英华便迎上去,问:“哥哥,里面?”
她怕文才表哥难为情,指了指里头,没再讲话。
“姑父在说张家村的事。
告示上写的明白,张家村也要拆。
张家托姑丈来打听消息。”
耀宗不悦道:“天子脚下,城厢军几时这样嚣张过?怎么一离了官家的眼睛,就这样无法无天了?”
赵恒低下头,小声道:“我写信回去问父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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