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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少爷也不说话,板着脸闷头吃酒。
五郎陪着吃了几杯急酒,劝他:“住在哪里都是一样,为何非要清槐居?照我看,还是大家住在前头挤着亲热呢。
你真到后头花园住,傍着五姨说话都不敢大声。”
贤少爷放下筷子,长叹道:“舍妹也是为我。
我晚上还要看几行书,前头人多,她就看中清槐居清净了,无奈……哎!”
席五郎少年心性,心里也是想读书科举的,闻言戚戚,饮了一大杯,叹道:“今年新君即位,必定是要开恩科的。
可惜我是回不得老家考了。
你老家是泉州的罢,离着也近,你是打算回去考?”
贤少爷点点头,把玩手里的银酒杯。
烛影摇动,他脸上明暗不定,许久才道:“外祖父说我考不起,叫我做生意。
不让我试试,我不死心的。”
席五郎替贤少爷添酒,笑劝道:“萧兄学问是好的,只要去考,必中。”
贤少爷冷笑数声,正色道:“学问好也不见得就能考得取。
一来学问自然是要好,二来也是运气,便是学问不怎么样的,若是运气来了,考官偏看他的文章入眼,就把他取了也是有的。”
这话倒像是抱怨柳家不替他铺路了,五郎现吃柳家茶饭呢,怎么好接口,笑一笑道:“世人只晓得考取了的是举人,学问必是好的,旁的哪里计较得来。”
贤少爷冷笑不已,举壶狂饮。
五郎尽力陪他一醉,到夜深两个才相互搀扶着回来。
贤少爷到卧房歇下还不消停,哭笑喝骂,长歌长啸,足足的折腾到四更。
早晨大厨房的仆妇抬洗脸水到清槐居来,在院子里和守院门的婆子闲话,说起贤少爷昨晚上发酒疯,闹的一院下人都不曾睡,好生抱怨。
英华正在窗边理晓妆,恰好听见那婆子抱怨的话。
她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对贤兄清妹这一对活宝实在是无语。
外祖父把他们送到杭州来,其实和母亲把她送到杭州来用意差不多的,是让他们涨眼力长见识来的,若有机会,能搭把手历练历练最好。
他们倒好,一个为着住处就能要死要活去跳池子,一个又装疯扮傻做不得志的才子,就是不晓得什么叫正经事。
英华一边梳头,一边思量:若她来安排,一定先撤了贤少爷的管事,再在杭州寻一处宜读书的好宅院,把他兄妹两个客客气气送过去,一头替清小姐寻个读书的小女婿,多多的备上份嫁妆,先把清小姐嫁了;一头拘着贤少爷闭门清静读书,他若读得出来自然是好事,若是读不出来,那般骄横的少爷脾气,在书斋里粗茶淡饭能读几年书?他自家吃不得那苦,总有低头之日,总要叫他低头伏小,再叫他重头做管事学做生意也罢了。
似这般搂在怀里娇养,一有不如意就寻死觅活的,五姨哪里是抚养子侄,分明是养仇人。
英华都想得到的事,柳五姨自然也想得到。
早饭之后五姨当着英华的面就吩咐福寿:“去和贤少爷说,他还是专心去读书罢。
今日起就不必管事了。
咱们这里要做生意,嘈杂的紧,叫他自家去外头寻个安静的所在读书,清儿也同去。
他两个兄妹情深,自然是清儿照料她哥哥起居饮食,总要让她两个都满意。”
柳五姨说到“满意”
二字,不停冷笑,显见得是真被气着了。
英华心中觉得要让那兄妹俩满意只怕极难,不过此时她说什么都不大好,所以她扭头去外头接药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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